萧轻弦自然是感受到了萧洛的目光,却低垂着眼帘不肯抬头。母妃用性命换来的两句话,无非是叫自己小心萧锁辞,然而自己对萧锁辞步步提防,又何须母妃提醒?只怪自己从未告诉过母妃自己的打算,叫她枉送了性命。
萧海乐趴在齐妃胸口痛苦,心中慌乱无措,母妃的死可算是萧轻弦一手所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冷静的近乎残酷的兄长,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看见母妃尸身脸上没有丝毫伤心之色的父皇,只得趴在母妃逐渐冰凉的身上不肯抬头,也不敢抬头。
房中一时静默,只闻萧海乐的哭声。半晌萧洛方开口道:“朕听闻齐妃宫中遭了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站在下首的宫女战战兢兢答道:“回皇上,齐妃娘娘说要与三王爷与七皇子单独用膳,不欲奴婢们打扰,便只留了福善福宝两人伺候。后来,奴婢们便听见房中有响动,三王爷说有刺客,再进来时便是……便是这般了。”
果然如此,看来自己所料不错,萧洛冷冷地看了萧轻弦一眼道:“弦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就料到父皇会有所怀疑,萧轻弦依旧低垂着眼帘道:“回父皇,儿臣同海乐与母妃正在房中用膳,有个黑衣人从窗口跳进来,先杀了福善福宝两人,又冲过来要刺杀母妃,儿臣与他交手不敌,没能护得了母妃,还请父皇降罪。”说着站起身来便要跪落。
这番话只是给宫中一个交代,萧洛自不会信,萧轻弦也知他不会相信。只是母妃已死,父皇便无法再降罪,想要追究只怕会使皇室蒙羞,唯今之计,唯有将母妃风光大葬,以堵众人悠悠之口。
萧洛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轻弦,半晌方道:“你为护你母妃受伤,孝心可嘉。传朕口谕,齐妃一生行止无亏,赐字‘贤’,厚葬于侧陵。”
齐妃并未封后,葬于皇陵侧陵于妃子已是恩赐,对于齐家与萧轻弦也算是安抚。萧轻弦依旧跪在地上道:“儿臣代母妃谢父皇隆恩。”
宫中一番忙乱,齐妃的寝宫被当做灵堂,自有宫女为齐妃更换衣物,尸身亦停在床上。萧海乐一直恍恍惚惚,被宫女伺候着换上了孝衣,便又跪在床边不言不语,甚至不肯抬头看跪在身旁的萧轻弦一眼。
萧海乐心中一片茫然,萧轻弦又何尝不是?换上孝衣跪在床边定定看着床上母妃僵硬的面容,母妃是为自己而死,自己又一手绝了母妃的生路,此行虽可保得母妃身后英名,却始终于孝道有亏。况且母妃虽是性情刚烈不甚温柔,但对自己兄弟二人却是疼爱有加,直到死都不愿连累自己二人。萧轻弦握了握拳,仿佛手中还能感受到母妃温热的鲜血,母妃定然不会怪自己当时的行径,然而此生此世,萧轻弦都不会忘却自己亲手弑母之事。
昏昏沉沉的跪到半夜,已经开牙建府的皇子不得在宫中过夜,萧洛本在书房批阅奏折,听福喜回报说萧轻弦与萧海乐还在齐妃宫中,便下旨让萧轻弦回府,又命太监将萧海乐送回寝宫。
萧轻弦看着太监将萧海乐送走,自己方慢慢朝宫外走去。虽已入夏,夜间的风却仍有些凉意,萧轻弦抬手摸了摸脸颊,毫无湿意,想起萧海乐的痛哭,萧轻弦忍不住微微苦笑,是自己亲手杀了母妃,到头来竟是一滴泪都无。
宫门已然上锁,萧轻弦站在宫墙内,等着守门的侍卫重新打开宫门。朱红的铆钉大门缓缓被人拉开,萧轻弦抬起眼帘,只见宫门外靠近路边的柳树下停着自己的马车,车旁一人身着宽松的青衣翘首站立,满面焦急的朝这边望来,一看见他,脸上是松了口气的神情,嘴角也微微挑起一丝微笑。
霜翎……萧轻弦忽的觉得失了力气,今日的满身疲惫都仿佛涌了出来,弑母失母之痛,在看到霜翎的那一刻起,全都苏醒过来,痛的萧轻弦难以忍耐,全身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站在一旁的守门侍卫顺着自然也看到了门外的人,朝萧轻弦行礼道:“三王爷,夜晚天寒,还请尽快回府吧。”见他呆立不动微微疑惑叫道:“三王爷?”
霜翎在吴映家用过午饭便慢慢走回府中,萧轻弦却进了宫。他本不知如何面对萧轻弦,听闻萧轻弦不在府中,也就微微松了口气,径自回自己房中歇息。谁知用过晚膳,宫中小太监竟来报信说齐妃殁了,叫王府快些准备准备。老霍急忙带着府中众人挂白灯笼缠白纱一阵忙乱。霜翎身怀有孕,自是不会有人敢指使他帮忙,一时间倒成了府中最闲之人。
看着府中众人忙忙碌碌,飘荡的白纱映出一片惨淡的颜色,霜翎心中慌乱不安。齐妃身体强健,怎么可能说殁就殁?王爷不得留宿宫中,却到此时尚未回转,皇上与王爷母子关系并不亲睦,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思量了许久,终究忍不住担忧,只身出府慢慢朝宫门走去。皇宫离王府并不算远,霜翎遥遥便望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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