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洛抬腿一脚把小闵子踢开,沉声说:「再有下回,便提头来见!」
等皇甫洛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小闵子方敢爬起来,夜风吹过,後背一片冰凉,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惊出一身冷汗,连衣服都被汗湿了。他看看皇甫洛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寝宫,神色复杂地走回自己的下处,换了身衣服继续在殿门前守着。
没过多久,黑漆漆的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色,天终于亮了。
燕林惜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的时候,金白色的阳光正直直射到床前,透过层层纱幔映在他的眼帘上。睡了许久,身体早已不像之前那么酸疼难受,觉得松快了不少,只是肚子咕咕地叫,胃里也绞得难受。燕林惜撩起床帐,披衣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早守在一旁的小福子和小闵子连忙帮他穿衣洗漱。
「饿死我了。」好容易被他们折腾完,燕林惜一边打哈欠一边坐在桌前敲桌子,「不要喝粥,我要吃肉包子!」
「陛下,你忍着点,今儿还是得吃些清淡的。」小闵子端了早饭过来,果然是一色的各式粥和没油没糖的面点。
燕林惜嘴翘得老高,愁眉苦脸地对着一桌子粥抱怨:「这玩意儿哪能吃得饱啊……」
「那就多喝几碗。」小福子把勺塞到他手里,拖过一碗芙蓉蛋花云片粥来,「陛下,这是您最爱喝的,奴才特别吩咐多加了份香蕈吊味,很鲜的,您尝尝?」
「香蕈?那是什么?」燕林惜扒拉扒拉粥碗,皱了皱眉,「哦,原来是小蘑菇。我不要吃那个,味道多怪啊。」
「您不是最爱吃香蕈的吗?」小福子惊讶地问。
燕林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哦哦,是啊,我以前是挺喜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闻着这味儿就觉得倒胃口。换一个换一个。」
还没吃几口,忽听有人在外叫门,小闵子看了燕林惜一眼,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回来,对他说:「陛下,殿外是淮南王世子求见。」
淮南王?那是谁啊,老子不认识,一个也不认识。燕林惜叼着块薄饼,拿筷子挥挥:「不见。」
「可是……」小闵子迟疑了一下说:「现在殿外都是怀王的人守着,能通过他们进来的,必是得到怀王同意或是授意的。陛下不如见上一见?」
「见个毛啊,老子又不记得他是哪根葱哪头蒜,你叫我们见面了大眼对小眼吗?」燕林惜嘴一撇,哼哼了两声,「反正过不了两天我就得挪窝儿了,管他是什么淮南王淮北王淮东王还是淮西王的,这会子不赶紧去巴结新老大,还上赶着跑我这儿来干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不见,就说我还病着,不能见人。」
小闵子应了声,就去回复了。
小福子在他身边说:「淮南王是陛下您的堂叔,他是圣德帝的四子,因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所以一直到先帝即位,才给他封了王爵的。」
「圣德帝?」燕林惜看他。
「您祖父。」
「哦……」燕林惜皱着眉毛又喝了口粥,「继续。」
「淮南王子嗣单薄,年轻时又受了伤,只得了两位郡主一位世子就不能再生了。可是那位世子未到二十岁又突然得了怪病暴毙,只留下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淮南王世子。算起来,还是您的堂侄儿。」
「侄儿?那不还是个小毛孩子吗?」
「世子已经十八了,比您还大两岁。」
「我跟他很熟吗?不过淮南王家也够倒楣的,现在就只剩这根独苗了。」燕林惜摇头感歎,「他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
「可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家子嗣艰难,现在跟陛下您血脉亲厚的也没剩多少了。」小福子话一出口,立刻查觉到不妥,吓得连忙跪下磕头,「奴才该死,不该顺嘴胡说!是奴才胆子太大了,陛下饶命!」说着啪啪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你说了什么?」燕林惜见他脸都肿了,赶紧扔下筷子拦住他,「小福子起来,不许再打自己了。」
小福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脸上虽然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本行事谨慎的他不会妄议皇家子嗣一事的,只是这两天燕林惜对他们太过和善,让他放松了警惕,若换了以前,陛下肯定发火,说不定立刻就要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杖毙了。
正在这时,小闵子又返身回来,见小福子肿了双颊,不觉一愣。
「人走了?」燕林惜推了碗站起来。
「还没。」小闵子回了神,连忙道,「世子说听闻陛下龙体微恙,心中一直不安,一定要进来给您请安……还有,他说是怀王准他入宫探视的,怀王还等着他一起去向太皇太後请安,若等久了也不好,只见陛下您一面就走,不会让您太过劳神。」
燕林惜双眉一皱:「搞什么?他这么想见我?」他突然一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进来吧,我也正好能够见见我这个血缘亲厚的亲侄子。」
燕子昶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他目光柔和,肤色白皙,眉眼弯弯,嘴角上翘,天生带着三分笑,是个让人见了就会生出亲近之意的俊秀男人。燕林惜坐在桌前,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他。燕子昶被他这么盯着看,脸上却一点不安惶恐的表情也没有,依旧带着笑静静地站着。
「你是来见我的?」燕林惜看了半天,终于开口,指了指自己。
「是,微臣来见皇上,祝吾皇龙体康健,早日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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