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到了小饭桌旁,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嘴里送,又瞥了眼书桌上摆的那本《四书》,摇了摇头,不禁感叹父亲的博学天赋真是半点也没给了自己。
凭自己在文学天赋上的造诣,若依母亲之言去考科举,莫说再过三年,恐怕就是再过三十年,读书入仕也与自己无缘。
不禁又塞了口青菜,将桌上唯一的一个荤菜——炒鸡蛋拐进碗里后,瞅了眼空空的菜盘子。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重要,明天再去王员外家碰碰运气赚点银钱讨生活要紧。
吃完饭,夏芸回到窗边的小书桌上继续看书。带着丝丝凉意的夏风吹过木窗,送来阵阵泥土的清香,不由得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样带着淡淡凉意的晚风吹来,没来由的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夏芸一惊,忙摆摆头,让思绪回到书上。
二更时分,夏芸便安静睡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夏芸便去了王员外家拜访。
这王员外素日是个和气近人的老爷,在这一带有些善名,为人正直宽厚。他因为买过几幅夏芸作的画,便一来二去熟知了夏芸这个人。
说来也是夏芸的造化。他虽然不善于那些仕途正书,但在花柳画功上颇有造诣,很入王员外的青眼。
王员外知道夏芸的脾气秉性,是个知冷热、懂人情世故的人,不比那些读混书蒙了心的憨书呆子。因此对他格外优厚些。
只进去略说了一说,便给了他二两银子,命他给自己作几幅仙鹤图好放在书房里。夏芸千恩万谢的拜别了方退出来。
赶着在集市上买了画具,一路便高兴的回家去。
路过上次的红狐狸巷口,只略略瞥了眼舅舅家,铺子里的生意颇好,哪里是穷困的样子呢。
叹口气接着往前走了,不由得感叹这世间亲友二字有时还及不上萍水相逢,归根究底不过是看世态人心罢了。
因为昨日一场好雨过后,江边绿草生意盎然,夏芸不禁止了脚步,站在桥上看岸边的绿草。
天色阴阴的,远处江心的帆船都显得迷迷蒙蒙的,随浪涛漂泊不定,身似浮萍。
不由得让夏芸想到了自己,自己是家里唯一的支撑,这么度日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受苦倒无妨,不能让母亲苦了这么多年还跟着自己受苦。
但又要如何呢,看着那江心,夏芸觉得自己就像那船一样,别无他物支撑,不过靠自己一己之力尽全力往岸边游去罢了,也别无办法,不由得有些伤感。
风吹过,才发现自己眼睛有些湿润,夏芸抬手抹了把脸,暗道自己还真是没用,这样就气馁的话才是真的没用,不禁呼了几口气,抬脚打算离开这座该死的惹自己伤心的桥。
脚步刚动,余光中看见了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是篱二。
夏芸转头,见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自然的想到了昨日他喝醉酒调戏自己的事,不禁有些羞恼又有些害怕,但见他没有什么行动,只是瞧着自己,夏芸招呼都没打忙就心虚的一转身溜开了。
路上暗自思忖了昨日的事,侥幸的想着他醉的那么厉害,未必还记得自己的面容,也就放心了,就是他记得是自己淋了他一身酒,说来做的过分也是他,论理如何也不是自己的错。
夏芸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的回了家。
回到家中,将手里买的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递给了绮儿,让她做晚饭,又给了几百钱让她自己留着买个簪花儿戴着,绮儿都接下依旧放在往日存钱的匣子里了。
其余的一两多银子夏芸都交予了母亲,只留下了一点自己作画儿用。
日升日落,一月一晃而过。
夏芸又在几处找了些画画儿写字的活儿,因为他谦卑守礼,能说会道,很是讨人欢心,有时还能得点赏钱。
一月下来,手里竟有了几两闲银子。
他母亲见儿子自从乡试又落榜后,便不再精心于学业,而是落于市井之流,阿谀奉迎、四处走动,不免有些忧心。
但一想到儿子素日的恭谨孝顺,责难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更多的只是自责家里没有给他一个好环境供他读书,常常嗟叹。
这一日阴雨缠绵,夏芸将画儿送到林府后便起身告辞,林老爷留他不住,便给了把伞让他去了。
依旧是之江桥上,绿草绵延,点点摇曳。
夏芸望向江心的帆船,嘴角携了丝笑意,全然不像一月前时的颓废了,心下想到,果然对自己这种俗人而言,再多的孔夫子圣言、四书五经都不及一两银子来的踏实。
找对了合适自己的路子才能走的长远。
夏芸微微弯了弯嘴角,目光及到近处时,看到有块木板顺水漂了过来,摇摇晃晃,上面有团黑点,漂近时才看到是团小猫。
浑身都被江水拍湿了,湿漉漉的一个毛团子。但还是认得出来是只猫,在风浪中淹没又浮起,爪子死死的抓着木板趴在上面,苦苦挣扎。
桥上人影匆匆,并没有人看到这只小猫,怕就是看到了也无人理会,一只猫而已,与自己何干。
小猫依旧漂在木板上随浪涛起伏,小小的身躯湿漉漉的,在浪涛拍打中越发显得瘦弱无力,四只尖利的爪子却死死的抓在木板上趴着,仿佛用尽的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在垂死挣扎。
木板渐渐漂近了,到了桥下方。
夏芸一向喜欢猫,看着江水中的小身影,在风雨飘摇中不屈不挠的死死抓住板子求生存的样子更是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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