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脚步不停地直直走出了门。
雷婶呆滞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句话——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又过了几秒,带些浑浊的泪水从雷婶眼睛里慢慢往下淌,最后聚在下巴直落到地上,没一会儿地面就积了小片湿润地。
雷婶仿若终于回神一般,双手捂住脸,凌乱的发散落在身上,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啜啜泣泣的呜咽声从有些灰暗的屋子里传出,飘在空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意味,绝望而无奈。
35、山外与山内
同去时的心情完全天差地别,乐夫回到家的时候,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他失神地往前走,连前面有凳子都没看见。
陈乐早就趁着他刚刚出去的时候把纸条收回来撕碎丢掉了,心里的石头放下,心情正好呢,回头看见乐夫有些恍神似的进来,一下子滞住。
就在乐夫要撞上凳子的那一刻,陈乐连忙出声:“小心——”
乐夫刚提起来的一条腿顿了顿,然后重新放回原地,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陈乐,嘴角动了动:“媳妇儿……”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着虚得很,陈乐吓了一跳,再看他现在的脸色,更是白了不少,登时吓得不敢动了。
乐夫像是没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来,然后停在陈乐面前。
陈乐犹豫了下,正要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整个身子往前一倾。
来不及躲开,陈乐眼睁睁看着乐夫倒下来,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他差点脚底一滑摔下去,还好背后是墙,只是被撞得有些疼而已。
还不等他说话,乐夫已经抬手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脖子后。
陈乐不敢动了,浑身僵硬。
两人一动不动很久,半晌,陈乐感觉到自己肩膀那里有些湿,他正奇怪,又听见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陈乐被吓住了,彻底傻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乐夫抱在他身上,鼻尖满是陈乐的味道,不知怎么,压抑了一路的心情砰然爆发,竟是哭个不停,声音由小变大,却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被压在墙和乐夫中间的陈乐进退两难,乐夫的哭声听得他心里发慌,想问怎么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用手轻轻地拍乐夫的背,无声安慰。
“媳妇儿,你想你娘吗?”忽然,乐夫问。
陈乐眼神一黯:“我想爸爸了。”
乐夫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把泪水擦干,还带着抽噎地说:“我也想爸爸了。”
两小孩互相抱着,都不说话,心里各自想着事情。
好一会儿,乐夫终于把人放开,陈乐已经让他抱得晕乎乎快要睡着了,刚刚那伤感的情绪也早丢得一干二净了,又忽然回神:“福娃呢?”
乐夫鼻头还是红的,眼睛也是红肿带水,听他这么问,心里更加憋闷,撇过头:“没在家。”
陈乐疑惑:“没在家?”
乐夫吸了下鼻子,用手指抹了抹鼻头,有些模糊不清地说:“大概跟雷叔在地里干活吧。”
他又回头看陈乐,一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好像在瞪人似的:“你咋老问福娃?他还小呢。”
言下之意就是福娃太小了不适合陈乐,他才是陈乐的正牌男人呢。
可陈乐压根儿就没想到那处,只皱眉说:“我也没老问他啊,只是,说了教他认字就要言出必行的,骗人是不对的。再说他也不小了,都可以上幼儿园了呢。”
乐夫是不懂什么幼儿园的,但言出必行他还是知道些的,听陈乐这么一讲,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对了,最后只能问:“一定要现在吗?不能等到明天?”
陈乐心里不乐意,但也不敢太惹乐夫,又想到之前乐夫大哭的样子,心里更是没底,低头纠结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看他没说话,乐夫以为他不开心,闹脾气了。
终于还是疼媳妇儿的心占了上头。
乐夫拉了拉他胳膊:“你要真想现在,那我现在去找他?”
有些意外地抬起头,陈乐不由问道:“真的?”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去哪里找他?要不、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乐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不能去。”
他说完又怕陈乐误会似的赶紧解释:“都是干活的地方,人很多的,可乱了。”
陈乐一听人多就打退堂鼓了,也不再要求了,就在乐夫出门前再次嘱咐:“一定要把他带过来啊!”
乐夫随便应了声就走了。
路不是很长,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偏了,地里干活的人还是很多,刚收了茬罂粟,都忙着翻地干活,为来年的收成做准备呢。
乐夫站在田埂边,并没有立刻就去找福娃,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些眼熟的村人,心里有些担忧。
今天早上雷叔来找他,给他说了件事——这次白老大他们发的钱比往年多了些,而且雷叔偶然间听发钱的那两个人说了些话,似乎是再两年白老大就不在这里收罂粟了。
对于只靠种罂粟过日子的村人们而言,这个消息所造成的结果是绝对毁灭性的。
在没有确定之前,这消息是不能随便乱散播的,不然万一造成什么其他效果,就很难说了。
雷叔发愁了,乐夫也发愁了。
他现在算是白老大的儿子,所以其实这件事情也用不着他来担心,只是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对于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有感情的,乐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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