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要再犯错。”夏亚说,如同叮嘱一般。
图南苦笑起来:“……夏亚,我不是想替自己开脱,但是人都会犯错,甚至同样的错误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犯,”他转头看向身边专心听他说话的少年,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执着,“因为我们不是冷血的机器。”
也不知是房间里的灯光太暗淡,还是夏亚的表情太寡淡,图南没有在少年清秀的面孔上看到任何他期望看到的蛛丝马迹。
“你伤心吗?”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轻声问,眼光颤抖着,“看到那些家伙这样折磨聚居地的大家,看到雷哲哥被殴打,你伤心吗?”
“要是觉得伤心,不去看就好了,”夏亚回答,他的声音有些温吞,不知是因为迟钝还是因为不解其意,“你那时不是把头别过去了吗?”
“我别过头,不是不想去看那些qín_shòu的恶形……”图南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了,眼底涌起痛苦与心寒,“而是不想看你那么冷酷的样子。”
我听着那些无辜的人们哭喊惨叫的声音,但我眼中一直只看着你一人,从始至终,你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伤感,甚至遗憾都没有。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可是……”他的声音心灰意冷般低了下去,“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对的,我才是错的……”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黑沉的眸子,心里有个声音仍不甘地大喊着,反驳我,夏亚,快反驳我啊!
然而黑发的少年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
☆、第二十二章
雷哲被带到一间幽暗的房间里,门在背后合上,房里却并不止他一人,书桌上点着一只蜡烛,暗淡的烛光微微摇曳着,刀疤男坐在书桌后,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瞧着他。
雷哲看见书桌上倒扣着两只纸杯,蹙眉道:“什么意思?”
“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刀疤男靠在椅背上,挺着大腹便便的啤酒肚,“楼战大人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在那之前我们能叙旧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叫他大人?”雷哲脸上挂上讽刺的笑。看来外界猜测得不假,骷髅军团现今果然在为楼战卖命。
“狂,你的嘴皮子功夫也耍不了多久了,”刀疤男倾身向前,咧嘴笑道,“不过老实说,你刚才在大厅的表现倒是有那么一点让我想起刃。”
雷哲不耐地皱眉:“你带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刀疤男摊手示意书桌上两只倒扣的纸杯:“还记得四年前那个该死的学校吧?”
雷哲自然记得,那个时候正值奥比斯波病毒全球爆发一年,是丧尸最为肆虐的时期,他们为了躲避丧尸潮暂时在一座废弃的中学里避难,不巧的是骷髅军团的人也在这里。虽然极度厌恶这只强盗团伙,但他们那时被四面八方的丧尸围困,只好与强盗们共处一室,那时的许多学校都兼有避难所的功能,有备用的电力和食物淡水等资源,他们和骷髅军团几次发生摩擦,最后双方都意识到眼下这种情状要想活命只有合作一途。他们本来的打算是等丧尸潮过去后再突围出去,可待到物资都耗尽,学校周围依然是四面楚歌。
再不逃出去所有人都得饿死在学校里,一行人不得不制定作战计划,但这个计划有很关键的一环需要由一人作为诱饵将某区的丧尸引开,双方自然都希望对方去冒这个险,局面僵持不下时,刃提出抓阄决定。
刀疤男靠在书桌后悠悠地回忆着:“那个时候我们都在文体教室里,备用电源被切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那时也只有一只蜡烛,和现在很像吧。刃提议用围棋子抓阄,那个时候我同意了。”说着自嘲地冷笑一声,“我竟然还觉得这真他妈是个好主意。”
是的,雷哲也回忆起来,那个时候他都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然后一直靠在门边的刃出声道:“我们抓阄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身黑色短风衣,阴郁冷漠的年轻男子身上,刃抬起手,修长的指间夹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众人沉默以待,刃提了一旁的一只纸箱将棋子扔进其中,又抱臂退到一旁:“抽到黑棋的一方负责担当诱饵,有意见吗?”
现场静默了片刻,刀疤男忽然笑道:“这点子不错,但按规矩,我们得先抽。”
雷哲看向一旁的刃,刃漠然地点点头:“可以。”
那时他并不知道刃的打算,但刀疤男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妙,而刃只是静静地靠在门边,在微弱的烛光中沉沉地盯着那只纸箱,不发一言。
“傻瓜才会以为这是纯靠运气的游戏!”刀疤男的声音拉回了雷哲的思绪,“我那时早知道刃不好对付,就想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如果这真的是纯靠运气获胜的游戏,提出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说到这里冲书桌后的雷哲嘿嘿一笑,“刃绝不会提出对你们不利的建议,所以我断定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作弊,而这种抓阄的赌博游戏要想作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抽!先抽的一方才能掌握先机!”
雷哲沉浸在刃还活着时的回忆中,漫不经心道:“那时是你们先抽的。”
“是我们先抽的,因为我车队里有个家伙曾经练过几年街头魔术,只要由他去抽签,我们就稳赢了,”刀疤男的声音听起来却并不兴奋,“……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你们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作弊了。”雷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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