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这是你的主意,那么为何呢?”祁无雪在王鄞强烈的眼神抗议下,终于松开了手,脸上带着好笑,走至诗霜面前问道。诗霜狠狠瞪了祁无雪一眼,祁无雪自然看在眼里,她故作恍然道,“莫不是与将军有私情的不是你家主子,而是你这小丫头?”
被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小狐狸叫做小丫头,诗霜这心里膈应得慌,对这眉目狡黠的祁无雪的厌恶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见诗霜只愤愤地不说话,汝怀声音一提:“说,究竟是怎么个缘故?”
诗霜肩头抖了抖,深吸了口气,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慢慢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没错,当年奴婢便钟情于王濯将军,只是并未袒露心声罢了,因此婉仪并不知情。而今听闻将军身陷囹圄,奴婢私下甚是担忧,便自作主张瞒了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前去天牢探望。”诗霜说得平静异常,又带着隐隐笑意,她抬头望一眼皇帝,继续说道,“皇上,此事全是奴婢的主张,与娘娘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你可要相信娘娘啊……”
王鄞远远立着,方才装出来的悲戚与痛楚消失殆尽,只留了漠然平静。事到如今,唇亡齿寒,就算此事扳不倒皇后,能除掉为左膀右臂的诗霜亦是大幸。
汝怀听了叙叙的这么一些话,烦躁地挥挥手:“既然如此,朕便赐了你给王濯做妾,当即押送出宫去西陵,永不能回宫,不得延误。”
诗霜感恩戴德地磕个头:“谢皇上隆恩。”说完,又扭回身子,双眼含着清泪,望着敛着眼睛看不出心情的皇后嘴皮子有些颤抖,好一会才哽咽着说,“娘娘,奴婢无能,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弥天之错,不能再伺候左右……娘娘保重。”又恭恭敬敬地俯身磕头。
一时凤禧宫平日与诗霜姑姑关系不错的几个小宫女眼中皆有些泪光,王鄞静静望着这一切,原不是个硬心肠之人,瞧着这场面心中亦有些不好过。只是转念一想到宰相一派对自己一家的迫害,更有皇后不留情面地出手在前,这点愧疚瞬间不见踪迹。
王鄞目光停在陈嫀身上,她身子有些僵直,除了面色发白竟毫不动容,想必心中正把自己与祁无雪两人撕碎了鞭笞呢。
王鄞暗自叹口气,如此恶人一做,皇后自然视自己为死敌,暗箭化明枪,今后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必费心了。她略略摇了摇头,余光忽的瞥到身侧祁无雪身上,发现她竟望着自己微笑。
终于逮着机会白了祁无雪一眼,心情愈发舒畅。
不知怎的,此人在,不管如何,心中就变得无比安稳。这种感觉就像暗夜之中孤军奋战久了突然多了援手,心安感激,充满希望与力量,就算明知她亦是意有他求。
王鄞垂着头顾自微微一笑——祁无雪,不再孤身一人的感觉……好像真的挺好。
只盼望,当我们终于谈及目的和利益之时,自己能足够狠心,不会太留恋,太难过。
如意一事引发的这一连串针锋相对总算告了一段落。皇帝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如意,只是这人就像钻入了地缝一般,四处寻不得。于是只好把这气撒到了普弥一族上头,普弥自知理亏,又实属弹丸小国,只好签了条约,许诺每年供奉翻倍兼割让边疆三县作为赔偿,汝怀心中的气恼才消了消。
六月近半,暑气日渐浓重起来。碧沁阁外满是蝉鸣,纵然几个小太监合力粘一整天,这蝉鸣不减反增。所幸王鄞不是折腾人的主,静心看一会书也倒不觉得心浮气躁了。
这天午后,王鄞靠着银丝织云枕在凉榻上看书,放了碧青竹帘下来,整个屋子凉飕飕的,又有贻川在凉榻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摇来晃去的没一会,王鄞眼皮子沉沉一合,便睡了过去。
于是祁无雪一进门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一本粗粗卷着的《武经七书》盖住王鄞半张脸,颤一颤的,颇有滑落的趋势。而王鄞则歪着脑袋睡得正酣,织云枕已垂了大半却浑然不觉。伶俐的眸子此刻掩着,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几缕墨发如浅浪般自玉白面颊落下,随着细浅呼吸柔柔荡开一分又落下。
她从未有过这样随意的模样,俏皮如少女,安宁似闲花。
祁无雪朱唇微启,眸子里满是笑意。她转身对槐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略一挥手示意站在凉榻之后的贻川下去。
贻川有些不放心自家这睡得天昏地暗的小主,然而祁无雪几番出手相助,又让她对这从前视为死对头的女人多了几分好感。贻川不舍地来回望了几眼,只好跟着那面瘫脸槐桑一同出了门,顺便狠狠剜了面瘫脸一眼。
槐桑自然察觉,毫无反应。
果真是面瘫。贻川不禁感慨。
大概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气场变化,祁无雪一凑近王鄞眼前,王鄞便蹙了眉,当下便嗖然睁开了眼。
“姐姐……睡得真浅啊。”难得祁无雪说话也会磕绊。
王鄞瞪着眼前这双尴尬地笑着眯成了两条缝的眸子,一时竟无言以对。
见王鄞脸色越来越冷,纵然还是维持着那可爱的姿态,却丝毫没有方才熟睡中不设防的天真模样,祁无雪扁扁嘴,终于起身:“刚来,你就醒了。还想趁你睡着……”
“捉弄我吗?”王鄞坐直了身子,终于发了话。
祁无雪摇摇头:“吃你豆腐。”
王鄞瞥一眼这没个正经的祁无雪,却发现她说那话时竟极为严肃,对比而来,颇有搞笑色彩。
王鄞嘴角勾了勾,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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