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爱与伤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定义的?”良久,顾优突然扔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气氛太好,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像普通朋友,也像彼此吸引的情人,丢出问题都似乎有了很好的理由。
鄢凛没有回答,之前那场幼稚的针尖对麦芒的交流让他没有了什么说话的yù_wàng,更何况,那种问题,是属于顾优的不解与追寻,或者还有孤独。
☆、第 23 章
睁开眼睛,最先能感觉到的只是一片银白的模糊,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即便屋子里勉强算是微弱的光亮都让他觉得双目刺疼,等视线渐渐清晰,就看到了一杆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他。
男人的脸逆着光,连五官都看不清,只是这种熟悉的不带掩饰的阴沉与冰冷,许言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是谁。他支撑起身体,慢慢地坐起来,从扳机那里微微下扣的手指往上看,一款简洁的男士腕表,雪白的袖口,黑色西装的袖子妥帖平整,一路往上都反射着一种低调奢华的质感。
他一出机场就被人敲晕带走,许言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他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差点和一袋子石头一起沉入冰冷的海底,但是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他是成功地从心理创伤中走出来的人,后来也一直被父亲兄长保护得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纨绔子弟,没几个人知道他内心拥有着怎样的顽强和不屈。
这种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会有几分害怕,他能领会拿枪指着他的人对他有着怎样的杀意,甚至能够理解,所以他该害怕的,但他在这一刻突然显示出了异乎常人的镇定。他盘起双腿,抬头看向那张容貌只能说是中上的脸,“宋繁,又是你。”
喜欢鄢凛的人那么多,但要找出一个和宋繁的疯狂程度不相上下的,许言只能想到那位苏大小姐,苏二小姐在他们面前段数都不够看,但她又是鄢凛喜欢过的人,所以她的结局那么惨。
而他,不过是一个在不懈追逐两年多后偶然得到了鄢凛垂青的人,但就仅仅是这样,他也要面对这种生命遭到威胁的情境。他突然想到那位第一个爬上鄢凛床的男人,真真正正的红遍大江南北的巨星,身上代言的品牌超过五分之四都是世界五百强旗下的,站在事业顶峰的男人。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好像有点开始理解人对待生命的大胆和冒险,太多的东西都是收得愈紧流失得愈快,而生命,大家嘴上都说着珍惜,但依然会拿它承载着的辉煌和丰盛来搏击,最后的最后,反正都是要失去。
他舔舔自己干涩的唇,饥饿感和仿佛要渗进骨缝的冷,意外地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你知道他为什么连和你试一下都不愿意吗,你和苏晓楚太像,都那么扭曲。”
“好歹你们一起长大,到头来你却只能以折磨他的身边人为乐,不得不说真是很悲哀。”
“我们在法国碰到了顾优,面对那么一个差点同苏晓午订婚的人他都能和颜悦色,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恶心到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
有些伤人的话一旦开了口,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完全脱离了掌控,许言一直知道自己有点嘴皮子功夫,但也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样恶毒的话。他们之间说穿了,不过都只是想让同一个男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得多一点、久一点。他们是敌人,但远远谈不上深仇大恨,只是有了今天这种局面,不死不休已经像是一条铺在他们面前的路。
“就算没有我,也总会有别人,你的生命已经贫瘠到只剩下这么点事可以做了么,宋先生宋会长宋董事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怜可笑?”
预料中的枪声没有响起,那只一直拿枪指着他的手甚至还收了回去。只是许言的理智已经开始渐渐被烧得一干二净,他的心情起伏太大,像一条被数学家干净利落地画出来的抛物线,从最低谷走向至高点,然后再狠狠摔下,他从法国带回来满身的疲惫和不甘,还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愤怒,紧接着又是长时间的ròu_tǐ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已经濒临极限。
宋繁是一个躲不开的敌人,这一点他早已预见,两人摩擦碰撞的次数已经太多,面对他他已经不再想要退路。
许言开始放声大笑,一声比一声冷漠嘲讽,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他嘴下的话越来越不留余地,一字一句扔出来比刀子还要扎人,“我赌他就算最后和顾优在一起都不会接受你,你连顾优都比不上,至少他识时务懂人心,你呢,阴郁、变态、丑恶。”
一连三枪打在了他的身上,子弹在体内高速旋转带来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剧烈痛楚,他慢慢躺倒,苍白的脸庞再次接触到了冰凉的地板,他甚至亲眼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一点点蔓延至眼前,浓郁的血腥味开始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弥漫。
门被人撞开的声音在他听来已经变得有些遥远,他只能听见来人倒抽了几口冷气,估计是他的模样太过凄惨吧,许言这样想到。
范冬离一进来就被屋子里甜腥的味道熏得几欲呕吐,目光在扫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的时候,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震惊二字来描述。乔明明张着嘴说不出话,很机械地掏电话叫救护车。
宋繁依然维持着开枪的姿势,脸上波澜不惊,被他们两个突然闯进来也毫无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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