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稷的开车习惯跟他这人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从会所到酒店十分钟的车程,他愣是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路鹤宁跟着下车的时候脚底没出息地发了飘,刚刚车子开得慢他觉得十分煎熬,如今到了地方,他又恨不得钻回车子里去。
他说什么没想到,自己今天稀里糊涂的就出了台。
刚刚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外,路鹤宁没想到这位徐先生竟然是金沙的常客,这使得他扯谎的时候难免心虚,顿时没有了底气。除此之外客务经理又很不凑巧地路过,见他和客人在电梯口,本着热心负责的态度,送了一个小包过来。
巴掌大的磨砂塑料包,里面装着润滑剂和安全套等物,边上还有个粉色跳蛋,写着“轩尼物品,专人专用”。
路鹤宁当即愣住,刚刚的谎言不戳自破,他脸红耳赤地恨不得把脸埋起来,随后又听到了徐稷的轻笑声。
徐稷早看出了他的打算,看他绞尽脑汁的东拉西扯,颇有些看猴儿耍戏的意味。及至这乐趣被人打断,小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脸色通红,渐渐连脖颈到耳根也统统变粉,他才回过味来。轻笑几声,把人拦腰往后一推,进了电梯。
俩人在电梯里进行最后的交涉。
徐稷早瞧了他半天,等他回神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要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你算过一笔账没有?”
路鹤宁抹了抹脸,有些尴尬:“什么账?”
“挑客罚款300,当晚的提成小费全部扣除,当月底薪减半,一周不得轮房……”徐稷说:“这是你们金沙的老规矩,应该没错吧。你这样的又矮又笨,干巴瘦的也不讨老女人喜欢,也就靠酒水提成和小费了,一个月能有六千吗?”
路鹤宁心里吃惊,这些奖惩条例他们自己都未必记得住,这人却一清二楚。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时回不过味来,又被那句“又矮又笨干巴瘦”给埋汰的不想说话。半天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徐稷却只觉得好笑,并不往心里去:“那你有没有算过,今晚要是拒绝了我,至少要损失两千多。”
两千多是徐先生手里的一卷烟,桌上的一杯酒,也是路鹤宁心心念念想过好的中秋节,又或者平时一个月的生活费。
路鹤宁一声不吭,低着头捻着鞋尖。
徐稷道:“但是你要听话的话,不仅不用扣钱,今晚我消费的酒水里你还能拿提成,差不多能提八百?除此之外过夜也另有小费,虽然我身上没带多少现钱,但是五六千还是有的。”
路鹤宁忍不住皱眉道:“你不要总拿钱说事。”
徐稷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拿钱说事?那谈什么?谈情还是说爱?有吗?别说我跟你不认识,就是认识的话,说到底咱不过是一个买的一个卖的。”
“我是卖的,但我卖服务卖酒卖笑,”路鹤宁反击道:“但是我不卖身。”
“你不卖身当什么少爷啊,去当服务员啊?卸货工啊?刷碟子洗碗去后厨啊?”徐稷耐心渐失,冷下脸道:“别跟我说什么逼不得已,你们当少爷没人拿枪指在你头上逼你,这年头谁没有点难事,你能来干这个还不就是为了来钱快挣得多?”
他说完之后有些烦躁,侧着脸看了他一会儿,才抹了把嘴盯着电梯的显示屏倒:“反正老子钱多,小费给够!你要不要随你!”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负二层到了。
停车场里的声控灯还没开,电梯里的光线探出半米,隐约描出幽暗空间里一排排的豪车的轮廓。暗黑的停车场里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单是远远的一眼就叫人心下生叹。
路鹤宁直挺挺地贴在电梯壁上,目光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又被徐稷按下暂停键,缓缓打开。
徐稷问:“你到底想好了没哟。”
他不知怎么蹦出了一句乡音,尾音一转,气势大弱。路鹤宁抬头看他一眼,过了会儿,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
徐稷不知道路鹤宁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实际上他对这个也并不关心,路鹤宁对他来说就像一桩讨价还价的买卖,如今俩人算是定下了初步意向,而至于实际合作能否愉快还有待验证。
路鹤宁也无意解释,他不可否认是徐稷的那句尾音让他想起了他身后的很多琐事。比如他还欠着一屁股债,他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他寄钱,他妹妹出嫁半年就被婆家苛待自己却没法给她撑腰,这些事情放在旁人的家庭里恐怕也难以避免,家长里短,茶米油盐,过日子不过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再来一个麻烦。
可是路鹤宁却觉得格外的累。他时常觉得自己像头透支的驴,眼前的苹果不知道何时被人掉了包,身后的磨盘却又始终甩不掉。徐稷说的对,不是冲着来钱快,他当初何必入行干这个。如今既然已经干了这个,又何必装清高假矫情?
这家酒店的装修极尽奢华,路鹤宁一路低头快走,跟着进了房间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徐稷放下东西后自己先去了浴室洗澡,路鹤宁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该感谢什么,于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意外的是游辰几分钟前刚给他打过电话。路鹤宁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觉得时间应该还早,于是回拨了回去。
游辰的情绪有些低落,路鹤宁问他在哪儿,小孩说在马路上。
方才在会所里的时候,因为徐稷先选了路鹤宁,因此周谦生便带着游辰先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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