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吞着那没什么滋味的干饼,突然问道:“大叔,你知道这军营里关押俘虏的地方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马夫要管着马匹,就连几个将军的马也是他将养着,那几匹马不比普通的马,平日里吃的东西都要好一些,所以马夫有时候会去厨子那里领些泔水,一来一去也就熟了,闲的时候他也搭把手,帮厨子去送些吃食,关押犯人的地方倒是真的去过一次。
“我就随便问问,听说这次抓了许多俘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这样还有饼吃。”
马夫心里感叹着小尘的善良也就把自己上次的经历说了出来:“我也就去过一次,马厩边上的西营,那里有重兵把守着,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你放心,裴将军给他们的待遇不算差。”
小尘在心里一一记下,然后又问:“大叔,那些战俘里可有小孩子?”
马夫当小尘又起了怜悯之心,他笑道:“小尘,这是打仗呢,俘虏里男人女人还有小孩子,都是有的。”
两个正说着,门外一只黑底金边靴子踏进来,靴子的主人身披褐色大麾手里提着一只青色小壶,一副目光炯炯的样子。
“恭迎小王爷。”马夫立刻跪倒在地上,小尘也挣扎着想要下地跪倒,却被裴铭拦住了。
裴铭抓着他的手,暗自用力:“小尘,好好养伤,其实咱们都不愿意相信你是叛徒。”
也不知当初是谁将他踢落而装作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谢王爷小王爷关心。”小尘垂下眼,抠着被子。
“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些新鲜的羊奶你先拿去吃,以后要什么吃喝就只管让厨子送来。”
裴铭从来没有跟小尘和颜悦色过,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他亲自从壶里倒出一杯羊奶,马夫慌忙接过,端与小尘喝。
小尘跪在床上接了那奶,捧在手里,羊奶还有些微热。
裴铭轻轻笑道:“快趁热喝吧。”
那笑里是藏了刀剑呢。也许听他话喝下羊奶,不过是有个什么病痛,要是不听他的话,那才是死路一条。
一碗羊奶,小尘几乎是用一口气喝光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似乎连马匹都安静的睡着了,许是这两天就要启程回京,马夫白天忙的够呛,晚上只一躺下便打起了呼噜。
小尘心里记挂着,就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一点点从床上挪下来。双脚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停下来仔细听了听动静。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马夫发出的响鼻声。
今夜多阴云,很多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小尘的鞭伤都在背上,双脚并没有大碍,虽然每走一步都疼的厉害,却还是一路扶着所有可以搀扶的东西,一步一步向西营的方向挪动。他根本没有把握能躲过巡逻的士兵,也根本没有想好该怎样靠近那个大牢,可是下意识的就是想去看萧丰一眼,或许禄乐也在里面……他可以去求王爷放了禄乐,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小尘疼的额头上不住的淌下汗水,嘴唇咬的发白,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歇一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呼吸声都只能用袖子掩藏起来。
一路出奇的顺利,或许是因为这附近都是牲口棚,最近又连着得了大胜仗警卫有所松懈,所以巡逻的人并不多,偶尔走过的几个人,看见小尘穿着汉人衣服一副小马夫的打扮,也就没过多理睬。
西营就贴着马厩,可是小尘走的慢,寻常人一眨眼就能走到的脚程他楞是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天边的乌云突然散开,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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