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靴三步并做两步走,行至回廊口的台阶,一步跃了上去,朝着左手边门口驻卫兵的厢房奔去,长驱直入,侍卫也不加阻拦,石头一般眼也不眨。
黑靴入了堂屋,这才一改之前猴急模样,脚步轻缓起来,慢慢朝着垂着华美幛子的床榻走去,行至榻前十步,淫靡气味扑面而来。这人头也不敢抬,垂的极低,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快速单膝点地跪下,训练有素般合手禀报:“主子,没查到祈王踪迹。”
床榻上锦被裹着一人,头颅身躯严密盖实,只露出无力瘫软的细长白腿,肌肤似雪,其上散布青紫淤痕。
床边坐了一人,姿容秀丽精致,仅着素白里衣,肩头披了件艳红色花纹繁复的长袍,身躯微斜,慵懒靠在床头,一条长腿随意搭在另一条上,满头长发未束,一半铺在背后,一半垂在脸侧,还有一缕被缠在指尖,眉眼低垂,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个纯良安好的貌美女子。
只有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黑衣人知晓,这人面若春花,却心如蛇蝎,手段狠辣诡谲,让人肝胆直颤的同时,又不得不为这人强悍的实力所倾倒,折服追随,期盼有朝一日,真如这人夸下的海口,夺下这片锦绣江山,让乌垣之民众,不再抱守那贫瘠穷困的西南边境隐忍受苦,看天吃饭。
听得这人开口说话,慢悠悠的的调子带点笑意:“呵,查得到,那就不是祈王赵秉了,这人和他那草包哥哥,可不是一路货色,厉害非常,绝不可大意。传言说这人出生时,紫微星斗现西北,正是他母后鸾妃所在的栖鸾殿,明明是天生的帝王相,身后也是一呼百应,却没有登上大统,你说这是为什么?”
地上那人答的干净利落:“卑职愚钝,还请侯爷点拨。”
床头斜靠之人,正是昨日来朝的明青候,幽明鉴。
只是他这时的模样,与昨日雨中那副色相痴迷又大有不同,兀自眼神带笑,却不见声色沉迷,目光虽发散,眸光却深邃无边,里头层层叠叠的野心和yù_wàng,使得这秀美的男人看起来危险十足,像是披着羊皮扮纯良的恶狼,吃饱喝足后掀开羊皮透气似的,虽悠哉满足,虎狼之态却掩不住。
幽明鉴松开指尖缠绕的黑发,叹息道:“何群哪,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地上的何群连忙认错:“卑职愚钝。”
幽明鉴笑道:“哼,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
何群绞尽脑汁,半晌哼唧:“卑职…惶恐。”
幽明鉴倍感无趣,道:“一个两个都这般了无生趣,死气沉沉的,看着就烦,哪像……”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儿似的,立刻又兴致勃勃了,兀自淫笑一阵,眉眼间全是猥琐,道:“阿群,这西原江山如画,美人也成群哪~~~诶诶,你说,是昨儿个来的顾大人好看,还是城门下那白发王爷好看……”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何群嘴角一抽,脑子里浮起一个想法,侯爷这模样,像极了娇俏的小娘子,询问自家夫君,哪个珠花儿好看……
何群满脑子余音绕梁着两个字眼:侯爷、小娘子、侯爷、小娘子、侯爷……蓦地想起去年这个时节,这位娇俏小娘子模样的爷,曾经面不改色的差人将某位大人梳洗的只剩鲜血白骨,遍地是肉末残渣,旁人看得几欲作呕,这位还悠哉惬意的品茶吃果,可见心如铁石凶狠残暴。
何群瞬间惊悚的回过神,浑身针扎百会穴似的剧烈一颤,只觉周身如置寒冰地窖,竟然激起了满身鸡皮疙瘩,飞快抬眼一扫复又垂下,幽明鉴还在耐心等待,对于美人,特别是美男人,他耐心成倍儿涨。
想起昨日见那两人,何群心下叹息,替这两人默哀一瞬,顾大人清俊得当,怀南王白发惊绝,都是极其出色的fēng_liú人物,偏偏被自家主子给遇上了,真是造孽。
何群艰难的张了嘴,觉得自己像是在犯罪,那两人看着就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妇男,还都身居高位,侯爷这也太那啥了……
何群谨慎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冒生命之大不违,给自家被美色迷晕主子泼一盆凉水,于是他苦着脸道:“侯爷,昨儿半日你也瞧见了,那顾大人对你不感兴趣,那王爷又是个傻子,哪个都不得劲儿。你是有原则的人,自来信奉两情相悦,这二人,咱别惦记了,成不?”
幽明鉴半垂眼帘勾起嘴角,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听得他意味深长叹道:“阿群哪,只怕这次,成不了了,你这眼神儿是愈发不好了,那顾哥儿分明看上你家爷了,纯粹别扭难为情哪,还有那个白头王爷,哼……”
他语气一变,深沉道:“你干脆就是瞎了,你见过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傻子么……”
何群一愣,不明所以的抬头,目光就撞进幽明鉴黑到漫无边际的眼睛里,愣道:“侯爷,你是说……”
幽明鉴一眨双眼,又成了色迷样儿:“说什么,本候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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