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无人送礼,这狗仗人势的太监便丢下众人扬长而去,可不就是个下马威么,还好王爷让自己跟着来了。
眼见着新月当空挂柳梢,众人还连目的地也摸不清在哪,这是刚进宴园,婢女奴才也不打这里走过,连个问路的也没有,这可愁坏了精心打扮的青年才俊们,叽叽喳喳的愁眉苦脸。赵全悄悄拉了拉顾恽的衣裳,说道:“公子,我家主子不曾赴宴,这里我没来过,不过宫闱的布置差之不离,公子若是信得过小的,便随小的走。”
顾恽对他颇为信任,闻言点头,跟着赵全朝北边那扇门钻去,杜煦和许季陵连忙抬脚跟上,身后众人见有人动作,原地纠结半晌,跺了脚跟了上去。
一路灯火辉煌,月影阑珊,走过花园小道,踏过流水断桥,目光过处,只觉满眼金碧辉煌,大到亭台楼阁,小到流水娇荷,无不精致秀美,不愧是皇家园林。
赵全带路果然不错,走着走着,提着竹篾花纸糊面灯笼的婢子和蓝袍衫的太监逐渐多了起来,满园奔走好不热闹,放眼一瞧又一道流水那头,灯火明亮璀璨,怕就是今晚宴会所在。
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
近处才发现此处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轻柔款摆小步慢行的温软女子,身旁亦步亦趋的伴着双嬛挽髻的小丫鬟,想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而众位大人大概自知在此碍眼,全都多道前头会宴的殿里头去了,众才子分别作鸟兽状散开,各自去追寻自己中意的美人,或高挑,或娇小,或美眸如剪水秋瞳,或脸蛋似瓜子鹅蛋,环肥燕瘦凭君所好。
一大茬瞬间散尽,只剩六人站在原地,赵全防贼似的防着身旁路过的美人们,生怕顾公子一个晃神看上一个,那他家爷,可怎么办?当下拉着顾恽往人少的河边走,边走边聒噪,说些平沙的趣事,顾恽倒也听得认真。
许季陵抬脚想跟上,赵全这小人精圆眼提溜一转,满眼羡慕道:“探花郎果然好相貌,瞧,紫堇树下那端庄美人正望着您哪,和您当真是才子佳人。呀,那美人朝这边来了…公子,咱们这就走罢,莫要坏了探花郎的美事——”
说罢,故意忽视许季陵不善的视线,拉着顾恽飞奔而去,百忙之间还不忘对着西楼灵动的一眨眼,贴身小厮的职责,你当懂得。西楼回头一看,确有一美人款款而来,目光却不知看着谁,这小子登时乐晕,心里自豪无比,自家公子,果然是魅力无双啊。
杜煦在旁一言不发的看热闹,难得安静,只是嘴角带笑的看着赵全一人抗大梁,说唱全揽。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王爷的贴身小厮,或许是晚宴的灯火太璀璨,映得这一贯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哥儿眼神极为深邃,单看他眼神,竟然有些高深莫测。
杜煦的小厮还景,是个安分沉稳的性子,垂头站在他身旁,直到他家公子颇为猥琐的笑出声,扭头对着一妖娆美人赞道眉如远山唇若朱丹,色胚似的抬脚而去,还景这才有所动静,先是对着那涂脂抹粉技艺审视拙劣的女子僵硬的扯扯嘴角,也跟着了上去。
三月柳枝如丝绦,顾恽被这小厮不由分说拉到河边的枝条轻摆的柳树下,这里烛光昏暗,连美人的脸庞也瞧不清楚,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自然也就清静。
赵全护着他家爷的心肝,又怕搅了顾恽的交际惹他生气,惴惴不安的去看,却发现那人神色悠哉清闲,并无不悦,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全子立刻便知,这公子是个喜静的,心里乐翻天,喜静,忒好。
顾恽挺喜欢这地儿,不知道赵全心思瞬息万变,抬眼笑道:“此番有劳赵哥儿带路了,王爷想必等着你伺候,自行去忙,不用管我。”
赵全暗道,不忙不忙,王爷不用我伺候,就让我跟牢你,一边又有些小焦急,晚宴不到一刻便开始了,王爷怎么还不来呀,莫到待会,大伙屁股都落定了,可就没有近水楼台的位置了。他环顾一周,这里貌似无人问津,便朝顾恽笑道:“公子便在这里稍等,莫要远走,小的去门口瞧瞧,我家王爷到了没有。”
顾恽颔首,赵全跑出几步又回身,啰里吧嗦的反复叮嘱,这才一溜烟小跑,隐在渐远的墨色里不见了。
顾恽这人有些江湖气概,散漫惯了,一撩衣摆就想坐到河边那块光溜的石头上,等到屁股都快沾到石头面了,这才惊险的记起这身费了赵子衿颇多心血的普通衫子,心头一跳,登时坐不下去了,只能用手撑住石面,撩了衣摆收在手里,改为蹲在上面。
远处的烛光照过来,映出水面一阵粼粼涟漪,五光十色的荡漾,这里虽暗,却不妨碍能视物,水里突然闪过一道流畅的小黑影,顾恽伸长脖子凝神一看,竟然是一尾不大不小的红白锦鲤,轻盈曼妙的游在水里,衬着身后的人声鼎沸,更显悠然自如。
顾恽正要感叹一声“我在樊笼你在田”,就听身后突兀响起一声:“兄台,莫要想不开。”
这声音颇为奇特,不似男子般低沉,又不如女子般清亮,嗓子压的低,发音有些含糊,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这人跟鬼似的突然冒出一句,顾恽被惊了一跳,转过头,就见身后站着一个男子,身量不高只算中等,五官精致秀眉明眸,竟是男生女相,一身华贵的高领靛蓝长袍,对襟盘扣极为讲究,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顾恽站起身,哑然失笑,自己在这里偷得浮生,这人竟然以为自己要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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