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天狗趁着铺天盖地掀上来的酒意,双眼一翻,晕倒在了身后不知哪个妖怪的怀里。
——还是不要告诉酒吞大人了吧。
茨木当晚被他们确实套了不少话,例如老大想与谁生活在一起,老大如今有没有想立刻见到的妖怪,当然回答全部是酒吞,酒吞,酒吞童子,茨木不知道他们问这些废话的用意在何处,他觉得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向往酒吞,爱慕酒吞,渴望酒吞,这一切归拢起来,便只有挚友两个字方才能解释。
而如今,他浑身僵硬,不知该有什么举动。
——亲吻,对于妖怪来说,又是一种什么感情?
曾经将他带大,如今不知死在了何处的那个老妖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与女妖亲热,笑嘻嘻地同他说:“这是表达老子的爱啊,通过相触的嘴唇,将爱传过去,小木木要亲一亲吗?”
年幼的茨木那时觉得自己的黑焰也能表达对那个老妖怪的爱。
酒吞迟迟得不到回应,有些不耐烦的切了一声,鬼葫芦乖巧地蹦到了酒吞背上,安稳趴好,不妨碍酒吞的右手做一些更能表达爱的动作。
他桎梏住了茨木的下颔,手指摩挲嘴唇时,感受到的便是与曾经梦境中一模一样的触感,嘴唇,舌尖,他无法抑制住自己,无法抑制住自己这几百年来的怒火,和曾经燃烧又阴冷如灰烬的欲念。
他以为茨木是被他如今的所作所为而震惊住了,却不知茨木两眼有些放空,脑中却在高速地自我发问,又在自我否定,关于挚友与亲吻,这两件事情是否有矛盾。
妖怪罕见地对爱极其缺失,从物或者其他东西,凝聚成形体的妖怪,怎能感受得到凡人口中的父爱母爱,漫长的寿命,其中烟火一般迅速高潮而又麻木的爱情,茨木追求的挚友,也只是凡人口中的友情,但又并不是。
他渴望强者,渴望被强者打败,渴望被那种臣服的战栗感,渴望与强者并肩而立,茨木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在酒吞身上寻找什么,或许是认同感,或许是漫长的岁月,无趣的生活中,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酒吞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茨木童子似乎茫然的眼神,没有反抗,却似乎永远都不会应和他,捏着茨木下颔的手指逐渐加重了力道,却没有如愿以偿听到回应声,而当他正准备再次亲吻上去时,茨木忽然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妖界的夜空,月色与夜风尽数消失了。
五头食梦貘轰然倒地,四脚朝天,哼哼唧唧,尖叫声和铃铛撞击声连成一片。
“敌袭!一定是敌袭!”
“我爬不起来了!”
“倒塌了!!救命!”
酒吞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食梦貘有些尴尬地停住了呼救声,动作笨拙地将自己抢救回来,终于踩在了地面上。
“为什么会幻觉消失?”
食梦貘们相互看了一眼,飞快地眨了眨他们的小眼睛。
“因为……因为刚刚那位妖怪忽然就精神不稳定!”
“是的!他挣扎的太厉害,我们控制不好。”
酒吞并不信任那小眼睛下的陈恳神情:
“还是你们太无能?”
食梦貘沉默了几秒,愤怒地拍着自己的蹄子,铃铛声清脆作响。
“这位大人!您不能这样!质疑我们的职业素养!”
“我们五兄妹已经是食梦貘一族中的精英!翘楚!”
“明明就是活不好接!您的前一任妖怪大人要迷惑人类,然而您要谈恋爱!这是在鄙夷我们!”
“高贵的食梦貘不是用来派这个用场的!”
酒吞冷漠地从背上拿下了鬼葫芦,鬼葫芦咧着一口雪白的牙,朝那五个食梦貘笑了。
食梦貘畏缩了,将鼻子凑在了一起,哼哼了片刻,又朝酒吞说道:“其实,刚才失败,不仅仅是那位忽然情绪暴走,还有另一位闯入了。”
“谁?”
酒吞刚发问,脑中却有了名单。
食梦貘五兄妹中最小的妹妹羞涩地用鼻子刨了刨地,才羞答答地说道:“一位穿着碧青和服的长腿公子。”
鬼葫芦在酒吞手中尖叫了起来。
而在塔中,茨木忽然挣脱了幻象,再眨一眨眼,已经是身处于塔内不知哪个漆黑房间或是走廊中,周围景物影影绰绰,他只得凭着自己感觉,触摸了木门,手指擦过其上纹络,一间间走过去。
果然是幻象。
介于幻象出现过第一次,出现第二次也就不足为奇,茨木安慰自己听多了青行灯的小故事,被亲了几口又算不了什么,他跟酒吞是挚友,怎会在意这些小细节,便开始将方才这些抛到脑后,专心寻找着出路。
他很快找到了亮光所在地,朝那里走了过去,等到走近了此处,才发现赫然又是一个房间。
房间里点了不少蜡烛,一个穿着碧青和服,束了碧青色长发的男子,手中提了一盏灯,朝他露出了微笑。
“茨木童子。”
茨木沉声喝问:“你是何人?”
那男子抬了抬手中的灯,笑容不变:
“是我,青行灯。”
第30章 青行灯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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