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见他犹豫,心里着急起来,挣扎着抓住了他的袖子,却不小心牵扯了伤口,疼的他扑倒在床上,眼泪差点没飙出来。
“怎么才能留下我?也要叫你少爷么?”毕竟才十四,想法有些单纯。在外流浪一年多,忍饥受饿,好不容易沾上温暖的床,他竟然害怕失去挡风遮雨的地方,继续在阴沟巷子躲藏。
温子骞哭笑不得:“不是……你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收留你,要是你父母找了过来,会说我们拐骗你的。”
秦苍忍着痛,伸手再一次拽住了温子骞白色衬衣的袖子,抬眼时眼中的倔强逞强消失殆尽,换而是祈求绝望。
“没人会找我的。”秦苍说:“他们巴不得我死……”
温子骞看着他,听他慢慢讲诉自己的身世。
秦苍是个命硬之人,用迷信的话就是命格太硬,克亲人克朋友,乃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妈妈死后他见到我就伤心,于是把我送回老家。我在农村生活到六岁,爷爷脑中风去世了,奶奶去田里干活掉进水塘淹死了。爷爷奶奶去世后,我爸把我接回家,那时候他已经再婚了,我有了一个后妈还有一个弟弟,虽说后妈和弟弟不太喜欢我,可是爸爸还在,至少我还能吃饱穿暖,可以读书上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到伤心处,难免就红了眼眶。
秦苍的经历简直和温子骞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都是母亲去世,六岁被接回家,结果一看,卧槽,家里的老爹有老婆有儿子,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老爸有了新老婆新儿子,旧的那个自然而然也就变得可有可无,无非是同样的血脉看着可怜,给口饭吃不饿死罢了。
温子骞随着故事的起伏,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插嘴道:“你爸呢,你爸对你好吗?”
“其实我爸对我挺好的。”秦苍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可惜他是当兵的,一年回不来几次,每次回来,在家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我爸回来的时候,我的后妈就对我很好,我爸一走,就对我冷言冷语,我无处可去,要吃饭,要睡觉,要上学,哪一样都离不得大人给钱,哪怕是心里再难过,也只能忍气吞声,看后妈脸色……可是……可是,我是个不吉利的人,我爸年前回家探亲,为了救一个落水的阿姨……被淹死了……我爸也死了……”小子再也忍不住,伤心的痛哭起来。
“都是我害的,后妈说了,如果我不离开家,我还会害死我的弟弟……所以我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去……”
所以他离家出走一年了,忍饥挨饿,也不敢再回家。他害怕后妈尖锐的嗓音指着他哭喊:“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爷爷奶奶,你爸爸也是被你害死的……你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家?为什么要祸害我的生活?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秦苍离开家的时候还不满十三岁,也曾经加入过一个丐帮组织,那里的人把他们当作要钱的工具,一天必须定额完成乞讨的数量,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不知道挨过多少打,吃了多少发了霉的饭菜,他亲眼看见那些要不到钱的孩子,被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们砍去了手脚,畜生一般的放在平板车上,拉着游街要钱。他害怕遭遇毒手,于是趁人不注意,终于跑了出来。
温子骞听了之后,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既为他难过,也为那些不幸被砍去手脚的孩子伤心,这个世界有太多他没有接触过的黑暗,光是听着都让他后怕。
他想,这样可怜的少年,说什么我是要帮帮他的,于是拍了拍秦苍的肩膀道:“既然这样,我做主,留下你了。我这就去给我爸说说,不就是多一个碗多一口饭吗?以后到了温家,你就跟着我,我会罩着你的。”
秦苍抬眼看他,眼中闪烁光芒,仿佛看着救世主一般。
那一年,秦苍十四岁,温子骞十六岁,意外的相遇,缘分的开始。
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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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骞虽说处在叛逆期,却还是懂得分寸,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在规定时间赶回家,家里的宴会已经开始,温远航正领着妻儿挨个和嘉宾打招呼。
他站在花园门口的铁艺花架下,头顶上是盛开的蔷薇,两侧摆放了清香的香水百合,脚下是柔软的红色地毯,他举步维艰,仿佛和里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看着温远航一身黑色笔挺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向脑后,微笑的侧面器宇不凡。潘琴紫罗兰晚礼长裙,挽着发髻,脖颈和手腕上珠光宝气,让她看起来雍容华贵。
温子熠和温子暄两兄妹也被打扮的精致好看,上流社会的公子和小姐就该是这个样。
哪像他,身上穿的还是学校的校服。白衬衣已经洗的领口毛糙,长袖子卷起来露出两截细长胳膊,深蓝色的运动裤,略显陈旧的白色板鞋。其实,温远航给他买了不少衣物,都被少年骨子里的骄傲不屑一顾,可是如今这样的场合,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装扮与华丽的氛围格格不入。
少年长大了,除了自尊心,隐隐也会滋生出羞辱感。
“你躲在这做什么?”温子骞回头,看见一个倜傥少年,嘴角噙着坏笑看着他。少年穿着打扮特别新潮,荧光绿的衬衣绑了一个西瓜红的领结,黑色九分裤露了一截脚踝,踩了一双黑色缀满铆钉的板鞋。
温子骞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嘴角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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