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浮祝牵着马拐出酒楼,又往旁侧的林郊小道走了些许时候,谢常欢才从一旁蹿了出来。
双脚刚刚踩入马镫,谢常欢刚想献宝似的把油纸包在温浮祝面前打开,才发现位置不大合适,可手上又拿的东西,情急之下只好仅靠腰力一扭胯,迫的马头侧转,二话不说就往温浮祝那边挤去。
温浮祝忙一手按住他腕子——那架势,这不是要给他吃的,直接是要乎他脸上的。
迎面一阵热浪又夹杂着淡淡奶香四溢,温浮祝看了看不怎么在状态还频频回头的谢常欢,面容上浮起些许不解,「你叫我先走来这等你,是在顾虑甚么吗?」
谢常欢不再回头看了,急忙低头继续去拆这个油纸包,嘴里嘟囔着,「是呀,可了不得了!」
温浮祝当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同那两个杀手打招呼,而导致他们也有些不乐意,才会让谢常欢故出此言,正在思索着怎么两厢安抚好的时候,就瞧这人又抓着油纸包中部开始往上挤呀挤,一个白花花看上去就软软的小包子忽的就漏了个头出来。
热浪又是一阵掀涌,从中央微微旋着的小豁口里瞧得见一点抢眼的明黄。
「你可不知道这家奶黄包在早上的时候有多难抢!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些的,这不给他们买不到了嘛,就不好意思让他们瞧见了,最后就买来这么一包,来来来老温你吃,我以前吃过的。」
「就为这个理由?」温浮祝调子不由自主拔高了些,他当一大早,他那么悄悄么么的潜了出去是有甚么其他事呢!没想到只是为了去买个吃食。
说实在的,温浮祝其实也是有点急着想明确好路线,这样一来就不用让江墨他们一直等待,毕竟江墨也该是有自己的正事要忙,总觉得劳他费心费力在后头或周边慢吞吞的跟,不大好意思。
而且这便算了吧……谢常欢走之前还特意神神秘秘的嘱咐自己去牵了他的马不用多向旁人解释,他都提前解释好了,只按时去他说的那个地点等他便成。
因此明白这前因后果一时之间竟有点哭笑不得,温浮祝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准备接过,想了想,又作罢。只凑过头去,就着他的手咬走了一个。
当时俩人身侧正好有个小湖心亭,在这刚刚透蓝散雾的晴日里,那湖水便蓝得更加透彻,碧波亦晃得十分荡心,温浮祝低头凑近那一刻,却偏偏风起的也温和,发丝捎着谢常欢手指索索麻麻的就飘过了,直到这人重新直回了腰板引马悠悠前行,谢常欢还有点恍惚,只一个劲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垂着眼死死的盯着油纸包里的剩余小包子——你们简直好幸福啊!竟然是能被温浮祝这个人吃掉的!
又忍不住一瞬间想到安稳的以后,想着……
茶渡小筑里是不是也有如此的晴空洗练,摆一张小竹桌,借一处竹林地,弄盘青葱豆腐,再并着几碟开胃小菜,早上嘛,早上弄壶清酒便好了,不要太烈的,老温铁定是能喝酒的,就算不能喝也可以慢慢培养嘛……
「谢常欢,你发甚么愣?我现在一暗器过去取你首级你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干的。你不都把自己交代出来了么?」谢常欢挤眉弄眼的忙一夹马腹,催的自己□□这匹不知怎的,自从见了温浮祝后就二不啦叽的快马赶紧跟上,「老温,好不好吃?」
谢常欢忙伸了手,急切的将奶黄包又往前递了递。
快快快让我抓着这个时机再多喂他几个!你们一定要争气啊都长得好吃点!!!
「还是你吃吧。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呃……老温你别怕我没钱,这些东西还是买得起的,我……」
眼瞅着谢常欢要开始解释,温浮祝更加不好意思,他,他确实是不太喜欢这个食物。
哪怕它很好吃。
说白了他是有点不喜欢吃甜食。
大概是……又能牵扯到一些过往回忆吧。
温浮祝无意的紧了紧手中缰绳,以前挨饿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大哥死后,夫子要带着他们几个小屁孩东躲西藏的时候。
那时候……其实他们也都在长身体啊。
江墨一直胃口食量都很大。
可是他们能找到的口粮很少,又不能像江湖人那般街头卖艺——这么显眼照样很容易就被盯上被发现。
因此那时候,一枚酸中透甜的野果子就能顶他们好几天的饭。
一开始自己并不知道便是连块带甜味的果子也都来之不易,毕竟有时候他可怜兮兮的往哪儿一站,都许不定有漂亮的大姐姐愿意直接施舍几块极其奢侈的糖豆给他呢。
所以江墨时不时的塞他一些带甜味的果子……温浮祝起先倒也没觉得有甚么不妥。
逃亡的那段日子确实遭罪,但是,他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全投入在过往史册、周边消息分析之中。
温浮祝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一个优秀谋客身上该有的品质。
他顶多有一颗太过活络的心罢了。
当初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只不过靠着后天博闻强识罢了。
一个消息点发生在去年,他一开始可能只通过边角消息旁敲侧击出两三年前的,到後来七八年前,再到後来贯通古今,一瞬间想到无数有所勾连的可能性,便是连解决方法都能想到许许多多。
那时候也着实累,一整天桌边坐下来,一抬眼便看到江墨放在桌边的三枚野果子。
那时他只记得他们好像不太能吃得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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