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罢,有几分促狭地笑了。
“怎的如此简单。”
轻凡瞪了他一眼,“原本便只是闲暇时唱的曲儿,哪还需要什么词藻堆积。”
又是反唇相讥。
真真是牙尖嘴利。
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这是母妃教我的曲儿。”
轻凡敛了颜色,淡淡说道。
他心头一动。
“虽说词语简单,倒还是颇有韵味。”
“再给朕唱上几遍吧。”
他如是说道。
轻凡瞥他一眼,终于还是启唇哼唱,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一簇荷花,几滴清冷的池水滚落,发梢衣领俱是中招,零星几点的萤虫受惊,也是飞了出来。
少年含笑抖弄服饰,伴着冷冷的荧辉,面目并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其间的乐意逍遥,肖似一场梦境。
美不胜收。
就是在这一刻,心里埋下了种子,以心动为水源,灌溉,生根,发芽。
开艳丽诱惑的花,结出了有毒的果。
他生生地啖下,甘之如饴。
“轻凡,轻凡……”
消瘦了不知几多的男人在结束了一日繁忙的公务后,拥住了因为定颜珠而得以保死后尸首不腐的许轻凡,用手细细勾画他的容颜。
固然僵硬而冰冷,没有丝毫生机。
“我很听你的话,做一个好皇帝。”
“可是,你怎么都不让我梦见你呢?”
他像孩子般,絮絮叨叨着。
番外·司徒裴
番外●司徒裴
当慕容霁提着一只皮包骨头,神色萎靡的雪貂放在司徒裴面前时,他全身很大地震颤了一下,面目灰暗,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从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征远将军,变成了失魂落魄的普通人。
这只雪貂,他自然是熟悉的。
七年前,正是他亲手抓住了它,并将其送给了一个人。
一个不久前方才被赐死的人。
一个被他害得国破家亡,最终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的人。
凭着慕容霁对许轻凡的珍惜重视,又岂会那般随意地让他死去呢
归根结底,怕是只有一种可能。
———许轻凡心存死志。
司徒裴想起来燕国皇城里,那个在火中高歌的孤独的王者。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吾愿足矣。’
或者是拥有这个姓氏的人,天生躯体里就流淌着偏执疯狂的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又抑或是生在皇家,却偏偏有了‘轻凡’这样出尘的名讳,一语成谶。
‘轻凡’、‘轻凡’。
一个连十万红尘软卧,千载凡尘世俗都可以轻视漠然的人,又会为什么而停留呢
终是,留不下的吧。
白球恹恹地伏趴在桌面上,正眼都不去瞧两人,只是哀哀地低叫着,像是失了父母的小兽。
“他走之前,要孤把它交付给你。”
“孤本是不愿,他的一切物件,留下来给孤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不过这倒是只好畜生,似是知道主人离去,连日来水米不近,只是日夜不停地哀叫。”
“时至今日,也变成了这幅光景。”
“若是其他畜生,死便死了,可那是他的嘱托,若是惹了他不喜,今后不在夜晚入梦,孤又如何过的去。”
“既是他要求这么做的,必是汝有法子让其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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