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高中生的统一校服,背,虽然个头不矮,但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样,在地铁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显得有些单薄。路过的人有的会不经意地多看他几眼,毕竟是个漂亮的男孩。
这傻小子,估计一下课就跑来接我了,万一我今天提早点回家,他不是白等了吗。
很快他看到了我,朝我奔过来,腿还有点瘸,在我面前站定,两眼笑得弯弯的,叫了声,“哥!”
我摸摸他的脑袋,“搞的像迎接退伍伤兵似的干吗,你自己还是瘸子一只。”
“今天放学早,我就顺路过来看看。”说着,他就撑住我没拿拐仗的那只胳膊往前走了起来。
真拿他没办法。
出地铁口,天已经全黑了。晚上风挺大,走在路上竟有点冷的慌。迎着地铁口的冷风,我浑身哆嗦了一下。乐杨撑住我胳膊的手也被风吹得紧了紧。
我侧过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手上生了一个个的小红疮,“你冻手的啊?”我问他。
“嗯,每年都生。”他点点头。
“你妈把你当劳动人民养呢?生这东西很不舒服吧?”
“没有,因为爷爷前些年中风,身上不方便,妈妈工作忙,所以我常要帮他洗洗擦擦,不注意保护,就生出冻疮来了。看着难看,其实就是有点痒。”他腾出一只手放到眼前翻了翻,不太在意地说。我听着却觉得有些心疼了。
寒风里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婶婶尖刻的声音——
“嫂子,不是我说哦,这小人(小孩)啊,真的是命挺硬的。他才来几个月啊,我们家小酩就又是被人打破头,又是被人搞断腿的,见血伤骨呀。一个男小人,长的嘛跟个小姑娘似的漂亮,这样的人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呀,换句话说,就是人家口里的祸水哟!”
几乎是空气冻结一般,乐杨低着头僵在了门口。
他的样子让我非常不安,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婶婶又开始说,“照我说啊,当初就不该让他到上海来。人家都说,这种打小死了爸爸或妈妈的孩子啊,都是命老硬、不吉利的呀。你们就这样让他跟小酩住一起,怎么放的下心哟,将来还搞不定闹出什么更吓人的事情呢……”
我觉得自己头上青筋快蹦出来了,如果她不是长辈,我一定一巴掌扇过去,是女人我也不管!一旁扶着我的乐杨身体都有些抖了,我挣脱他,挥起拐杖,一下撞开了门。客厅里那女人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见我在门口,她急忙走过来要扶我,“小酩终于回来了啊,我听说你骨折了,来……”
一把推开她,我拉着乐杨就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重重地甩上。
门外,传来我妈的声音,“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
(十四)
我把装了脏衣服的背包往地上一扔,还是觉得不解气,闷头坐在了床上。
乐杨什么也没说,默默捡起了地上的背包,然后走到书桌旁,呆呆地坐下。
门外传来关门声,料想是婶婶自觉无趣,回家去了。
我妈过来敲门,我坐着没动。倒是乐杨又站起来,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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