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染尘望着慕容染媚身上的那一袭殷红的薄纱衣裙,凝视着从她唇边晕开的血迹淌进袖袂上的扶桑花时绚烂的诡异若有所思。良久,口间溢出喟叹一声,挥手让随行的禁卫把她抬下去,待回南栾时再着手准备大殓葬礼,此前就先安置在驿馆的房间。当那袭殷红被带走时,原先已经中毒身亡的慕容染媚的羽睫忽的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惜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至此,这北沐宫宴的一出闹剧算是就此终结。
霏霏丝竹之音再升,精妙绝伦的歌舞再起。却迫使这前来赴宴的众人一直回想着方才血腥的一幕幕,原先乘兴而来的兴致就已经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小插曲中给磨去,可谓算是无乐亦是无欢。这热闹熙攘的寂鎏殿也没有了原先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危机就降落在自己头上,巴不得宴会早一些结束。
在一旁落座的云墨凌在落眠十七到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紧蹙着眉,精致眉眼间的疏离冷冽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见少年落眠十七沐了满身风雪,想必也是从遥远的宗派快马加鞭赶来的,叹了一口气,以内力传音唤落眠十七过来。
少年沉默许久,终是素净道袍衣袂飞扬下的冬长靴移开寸步,执着落溪涧,穿越过重重的阑珊光华。他敛下眸子,方才布满了嘲讽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居高临下望着云墨凌袖袂边极是盛繁的碧色繁花,眸中神色确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炽热。换上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执剑行礼时却只唤了一声:“师父。”
云墨凌如往常漫不经心的唤他起身落座,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下宗派内的繁杂小事。因为九霁剑宗掌门寂九霁对外宣称自己闭关出外云游,所以将管理的一切事物尽数推到膝下嫡系首徒云墨凌管理。而前几****收到一封来自那个遥远地方的来信,署名是师傅寂九霁。信中不过是寥寥数语,说是即日便归来,大意是让云墨凌带领几个内门弟子下山历练,手下的繁杂事务就暂且交给徒弟落眠十七管理,毕竟是将来九霁剑宗的掌门,早一些培养也是极好的。
落眠十七的确是自己的弟子,却并不是由家中长辈送来求学的外门弟子。
昔年云墨凌奉师父之命下山采办,许是心血来潮,在山下小镇随意捡来了一个弃孩,等待事情办完了之后回山时,就让长老领去注册外门弟子的身份,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逐渐忘记了。阁中长老发现他是一个根骨上乘的少年,自是好生培养,赐给了一个外门弟子道号“落眠”,又在众多弟子中排行十七,便有了这一个名字。
也是一年后的外门弟子的试炼大会,落眠十七在榜上位居魁首。
在师傅寂九霁的强烈要求下,便收了他为入室弟子。
云墨凌传落溪涧,教授落眠十七修武禅道,相伴几度年华。
少年情窦初开,夜沉如水相约自己的师傅。云墨凌如约二只,看见的是比昔年云墨月领着自己去看的碧凝尘还要烂漫的漫山遍野,皎洁柔和的月光一寸又一寸洒落在花盏上。弟子落眠十七在那里表达了自己对师傅的一番倾慕。云墨凌笑着踮起脚抚了抚他的发,道,十七,你还小,难免会有一些情感上的偏颇,以后你会有别的夫人,为师会为你留意的。
从此,他再也没有提过原先的事情,但那对着她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会一次又一次的刺痛云墨凌的心,而她却只能以视若无睹来自欺欺人罢了。
师徒二人常常一同修武禅道,就好像原先那些日子。
云墨凌不会允许自己喜欢一手教导出来的落眠十七。师徒禁忌的爱恋————这是一个多么龌龊的字眼,犹如沉重的枷锁封锁着她那颗渴望温暖的心灵。不仅如此,更因为她云墨凌是他落眠十七的师傅,而落眠十七是她云墨凌的弟子,她也一直把落眠十七当做自己的弟子一般悉心教导,从未生过那样不堪的心思。
虽然她拥有了霁凌县主的身份,拥有了长棠郡主云皖苏的关心亲近,拥有了一个作为辅相的兄长,拥有了名门大派九霁剑宗掌门首徒的轻傲。但是云墨凌永远不会忘记,昔年自己在冰雪彻骨中的孤苦伶仃以及母亲死前的悔恨交加缠绵病榻的模样。
她不配拥有那样的美好。
“师父,刚才你说的那些,十七都已经听见了。”落眠十七开口,望着她精致的眉眼,“弟子从未知道您是这么过来的,以后,十七会守护您一生一世。”
云墨凌笑着,自动忽视了话语中的晦暗意思。捡到他时,她还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要仰着头看他。望着如今瘦弱少年的修长身姿,只觉得落眠十七从记忆中的执拗孩子变成一个少年也不过是触手可及的昨天。又似乎在感叹时光如梭,道:“十七,为师也希望你能陪伴我一生,可是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作为禁锢你自由的理由。将来为师还希望有几个徒孙承欢膝下,所以就这样便好。”
见他这般模样,她再说也不过是徒劳,也不愿再去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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