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之又道:“这糖有四季花香,芬芳怡人,而色泽清润,晶莹剔透,显然是融了花蜜晨露,再加冰糖提炼而成。此物所费工序繁杂,若是服下,能宁神健脾,对人大有好处。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魏溪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糖盒子放回桌上,默默地坐回去扒饭。
吃着饭,苏晋之却叹了一声。
魏溪抬眼看他,只见苏晋之望了望天花板,悠悠道:“咱们阿溪,是真的长大了。”
“师兄,你说什么啊?”
“哎,男大不中留。”
魏溪脸色一窘。他不是块木头,刚才那小丫头看自己是什么眼神,当然不会毫无所觉,当下,将那小糖盒朝前一推,推到苏晋之碗边:“这个给你,我不要。”
“明明是别人送你的信物……”
苏晋之顿了顿,似乎在“信物”二字上特意加重。
魏溪忙道:“什么信物不信物,我只知道我一辈子跟师兄不分开,我的就是师兄的,这个你拿去!”
苏晋之笑了笑,方才逗他这一逗,果然轻易上钩。他也不是真稀罕那什么糖丸,只是见到那小丫头向师弟示好,没来由地就有些促狭的心思,非要逗他一下,才觉畅快。
此刻魏溪把东西推开,苏晋之当然不会收。
两人在桌上推来推去,相持不下,最后魏溪一张脸通红,竟是有些被惹恼了:“不吃不吃,除了师兄给的,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吃。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没用,不要就是不要!”
苏晋之无奈,也不知他为何如此大反应,摇了摇头,笑容却是显出十分满意:“那师兄替你收起来。”
二人刚用过午饭,日正当空,正是恹恹欲睡之际。大白天的,栖芳阁里头也没什么生意,窗外忽然响起吵嚷之声,此刻听来,分外诡异。
苏晋之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角。
魏溪紧张起来:“是那群假和尚?”
苏晋之摇了摇头:“他们见我们进门,就调头走了。”
魏溪大奇:“女人真厉害!”
“什么?”苏晋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师兄你说和尚最怕女人了啊,看来这话果然不假。女人是老虎,老虎会咬人!”
那本是随口敷衍的一句混话,没想到被魏溪当了真。这下苏晋之也没工夫细说,只得一笑带过:“是吧。你看,来的是什么人。”
魏溪附首过来。
楼下七八个大汉,服色很是眼熟,虽然样貌未曾见过,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俨然似曾相识……
“识相的,就把你们嫣红姑娘交出来!今天不跟爷爷我回去,明天就不是八抬大轿来请,而是换条麻绳来绑了!”
大汉叉开双腿站在院中,对着大门点点骂骂。他一张须髭浓密的脸满是横肉,看起来就凶神恶煞,可是瞧他身上服饰织法殊为精细,像是出自大户之家,看纹样,正是前两天见过的谢家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栖芳阁副本开启……
☆、出手
如此大叫大喊,栖芳阁里的姑娘都吓得抖如筛糠。
唯有鸨母李青娘性格彪悍,跳出去与其对骂:“吵什么吵!嫣红早就赎了身,你们谁敢绑,就是强抢民女!我看哪个没王法的王八羔子敢在这县城里动手,来人,给我速速去报了县太爷,捉了这伙子强盗!”
苏晋之合上窗户,楼下叫骂声仍能听到。他与魏溪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没见过。”魏溪道。
“并非为我们而来。”苏晋之道。
此时小院中打手、龟公、杂役等前仆后继,乌压压挤了一堆。大家人多声势大,互相壮胆,都是骂骂咧咧,看起来片刻就要动手。
“这……怕是要吃亏吧。”魏溪眼中虽然不见,心头却着实放不下。
“不忙,还有帮手。”苏晋之说着,指了指屋顶。
“上头?”
魏溪侧耳一听,果然屋瓦之上有轻微踩踏声响。他有内功,听觉应当比苏晋之更为敏锐,然而初入江湖,不曾提起警觉,所以直到师兄指出,才发现房顶之上早就藏有埋伏。
“这些人一直就在上面的么?哦,我知道啦,师兄你说和尚不会进来,也是因为这群人吧?那假和尚还以为咱们埋伏了帮手,所以不敢贸贸然跟来。看来这些人功夫很好,能护住这地方。”
苏晋之侧耳细听,微微一哂:“只怕功夫不见得多好。”
“怎么说?”
“脚步虚滞,下盘不稳,根基不实……”
魏溪怪怪地看他。
苏晋之立刻停下。
“师兄,其实我早就想问,你教我练剑,总说剑法是剑谱上看来,自己只会摆个样子,背个心法。可这些人武功好坏,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苏晋之神色一滞,似是还没准备好怎么回答。
关于剑法,他确实没有说谎。因为当年他学这套入门剑招,也是自己对着剑谱一招一式摸索而来,没有任何人□□。说是看剑谱而记住剑法,并不算什么谎话。
他说话一向极有技巧,遇上难以回答的问题,既不说百分百的真话,也不会随口乱说谎话,而是在讲述时有所取舍,让对方自行领会。至于领会成什么样子,那就只能说是各人理解,而非他有意欺瞒。如此,魏溪便真以为他从来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行医为生,不曾涉足江湖,而他展现的诸般见识,都是凭着出众才智,才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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