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无奈地点点头。
李榆不给粮显然惹祸了察哈尔汗,大舅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没过多久察哈尔汗又来信了,直接告诉李榆,他那里的粮快吃完了,明国又开始对他耍赖,答应的钱拖着不给,李榆不给他粮食也行,他派云荣带领五千人动身前往丰州就食,大家是一家人,用不着分你我,云荣以后就做你的宰生,那五千人口也归你了。
李榆差点一头栽倒,察哈尔汗这一手太狠毒了,他活不好也要把你拖着同归于尽,李槐也面色苍白不知所措,他已经无计可施了,李富贵则大笑起来:“察哈尔汗好狠毒,榆子,他已经把你看透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亲卫营集合,随我去阻截察哈尔人。”李榆一咬牙大声喊道,巴图兴奋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黑河的河面上,冰冻得结结实实,一片黑压压的人流踏过冰面,向着南边涌来,他们衣不遮体、步履蹒跚,队伍中除了少量辘轳车和拉车的牲口,看不出他们还有什么财物,人群中不断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和孩子的哭声,青壮们努力地维持着队伍的秩序,但他们显然也疲困之极,只能用嘶哑的声音为人群鼓劲,“大家再加把劲啊!还有一天就可以到蛮汉山,洪巴图鲁是个好人,他会收留我们的。”
前面出现了红底黑鹰旗,终于找到洪巴图鲁的人了,人群发出欣喜的笑声,这面曾经让他们为之胆寒的大旗,现在却是如此的可爱,这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不是脚下没有力气,他们一定会欢呼着扑过去。
但是黑鹰旗下的骑兵并不理会他们的热情,而是迅速列成一字骑阵,向着他们抬起了弓箭,对面走出几名披甲的军官,对着他们厉声喝斥道:“察哈尔人,你们已经越过边界,立即退过黑河,再往前者格杀勿论。”
“我们冲过去,那边才有活路,洪巴图鲁不会杀我们!”人群一阵骚动后,一些青壮呐喊着带着人流又向前涌去,对面毫不犹豫地射来一排箭雨,箭矢密密麻麻插在他们脚下的积雪中,几名冒失地冲在前面的青壮被射中了,到在雪地上不停地哀嚎,对面的军官再次喝道:“察哈尔人,立即退回去,再往前我们真要杀人了!”
察哈尔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们也不愿意后退,就这样与丰州骑兵们僵持着,对面的军官不耐烦了,一挥手示意骑兵向前压,察哈尔人开始乱起来,有些青壮取下了弓箭、举起了棍棒,大步走到队伍前,护住自己的乡亲。
“都不许动手,快停下来!”从人群中冲出一骑,那人使劲地挥着手驰向那面黑鹰旗,他在丰州骑阵前停了下来,手指着军官怒喝道:“你们还认得我吗?我可认得你们,丘显、博尔术,你们两个混蛋,你们竟敢下令射箭,你们睁眼看看吧,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和你们一样饿着肚子活不下去的穷人,你们忍心向他们下毒手吗?”
丘显、博尔术当然认得这位给他们授过课的云先生,他讲的那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的故事已经传遍了丰州,成了孩子们最喜欢听的故事,丘显脸一红低声说道:“云先生,不是我们狠心,是我们没办法,我们的粮也不够吃,你们来了只能大家一块饿死,云先生,求求你,让你的人退回去吧。”
“我们还退的回去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察哈尔汗不要我们,你们也要杀我们,那我们就死在这里吧,”云荣仰天大笑,丘显、博尔术都低下了头,云荣接着大喊道:“但我死前要见见你们的大统领,李汉民,你出来!你别想躲着我,我看见你的飞虎旗了。”
李榆的确是躲在附近,但他看了一眼涌来的察哈尔人,马上命令巴图接替他指挥,他本人肚子不舒服要到后面休息一会儿,没过多久巴图也溜回来了,捂着脸就抽泣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我不干了,我下不了手啊!绰尔济喇嘛说过滥杀无辜是要遭报应的。”
李榆和巴图哥俩就在后面躲着,闭着眼睛等丘显、博尔术这两个前马贼把事办了,但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也不甘心手上沾血,迟迟下不了狠手,倒是云荣的呼喊声传来,李榆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见云荣,云荣一把抓住李榆的衣领,冷冰冰地说道:“李汉民,洪巴图鲁,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狠,你以为你躲得过去吗?你以为你闭上眼睛,就看不见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吗?”
李榆挣开云荣大叫道:“这不怪我,我给了你们粮食,他们应该找大汗和台吉们要吃的,我实在养不起他们。”
“我们没有粮食了,粮食都落到了贵人们手中,没人在乎穷人的死活,你知道吗?察哈尔已经在分裂了,阿喇克绰特鄂托克投奔金国了,浩齐特、乌珠穆沁、苏尼特鄂托克投奔喀尔喀了,这些人都是这些逃亡部落的人,他们没有牲口、没有口粮,台吉和主子们扔下他们不管了,没有哪个察哈尔部落愿意养活他们,他们死路一条,只有你能救他们。”云荣仰天长叹道。
李榆低下了头,云荣不理他了,回到察哈尔人的队伍前下马,面对着李榆双膝跪下,把头深深地埋下,察哈尔人见状一个个也跪倒在地,黑河岸边的雪地上一会的功夫就跪满黑压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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