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平台召见了老王头,简单问了几句宣大边外的夷情,就赞赏他熟知边事,其实老王头能想得起来的,大都是三四十年前他以宣府右参议掌管口北道时的旧事,而且他的脑子有点糊涂了,很多事也是随口一说,可他糊涂,皇帝和朝臣更糊涂,当场就决定任命他为宣大总督,主持安抚虎墩兔憨,而且命他先到山海关去见新任蓟辽督师袁崇焕,再转道阳和。
老王头糊里糊涂就上了路,到了阳和就动不了,他这把年纪脑子不灵了,腿脚也走不动了,经不住皇帝的折腾——一想起那个年轻不懂事的皇帝,老王头就一肚子不高兴,皇帝在平台召见他时,居然命他到山海关向蓟辽督师袁崇焕请教安抚方略,而以王象乾的年龄和身份,皇帝应该是让他的宠臣袁崇焕到京师一趟向他老人家请教——在辽东时,王象乾任蓟辽总督,袁崇焕不过是个兵备道佥事,王象乾认为辽东军情、民情复杂,宜抚不宜剿,与主战的帝师孙承宗争锋相对,而袁崇焕走的是孙承宗路线,俩人口号喊得最响,钱花得最多,打的败仗一次没少过——熟悉辽东的王象乾从来不认为袁崇焕那两次守住锦州、宁远称得上胜仗,既然不对路,王象乾对袁崇焕影响就很不好,更谈不上交往。
这次皇帝手一挥就让一向主抚的老王头去向一向主战的袁崇焕讨教安抚方略,老王头只好从京师到山海关,再由山海关转道阳和,这一大圈转下来,老王头只好趴着喘气了,这时皇帝又很体贴地下了诏令,由大同巡抚张宗衡暂理督府事宜,副使宋统殷办理和议及代行文书,老臣王象乾身体不好暂留阳和,王象乾除了过了把宣大总督的干瘾,算白被皇帝忽悠一通。
王象乾坐在阳和迷迷糊糊开始主持安抚大计,不过情况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影像中的宣大边外右翼蒙古各部找不到了,老王头与皇帝在平台奏对时,认为卜失兔虽然跑了,但还有永邵卜人可用,建议援助永邵卜人对抗插汉,以争取实现有利的和谈结果——他老糊涂了,以为永邵卜人能凑出三十万人口,只要稍加助力就能迫使插汉俯首称臣,实际上右翼的永邵卜、土默特人口锐减,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人,而且首领们已经被赶到黄河以西了,这些情况与他几十年前以宣府右参议督领口北道时大相径庭,王象乾脑子开始乱了。
张宗衡、宋统殷都在阳和陪着这位同乡前辈,张宗衡小心翼翼地对王象乾说道:“目前插汉主力西进,据我们前几天收到的情报,撤退到黄河以西的永邵卜、土默特等部会合鄂尔多斯各部也已东进到达埃不哈河,这应该是右翼各部孤注一掷要与插汉决战了,我们想援助蒙古右翼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就看右翼各部能不能合力击败插汉了,如果插汉获胜,虎墩兔憨的胃口可就大了。”
“李游击的信上说右翼各部必败无疑,我相信李游击的判断没错,老大人,我们必须考虑如何应对插汉的得胜之师了,”宋统殷看到王象乾的眼睛又要闭上了,靠近一步轻声说,“宣大总督府曾派靖虏游击一员在边外收容约四万卜失兔余众,且战力强悍,从插汉手中刚刚抢了大同边外之地,这些人制敌不足,但扰敌有余,也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王象乾突然睁开眼:“献征是说宣大边外还有永邵卜人,那老夫给皇上讲的计策就没有错,你仔细说来。”
宋统殷点点头,土默特人和永邵卜人同祖同源,在大明的官员眼里都是一回事,他把李榆和蛮汉山的情况细细讲了一遍,老王头这回没有打瞌睡,从头到尾都在仔细听,宋统殷介绍完了又说:“老大人,这些人我们给过好处,他们的首领也是我们的靖虏游击,该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当然要用他们,老夫在京师就和皇上讲过,永邵卜、土默特等部和插汉是死对头,他们和我大明才是一条心,想当年老夫在口北道的时候对他们可不错,他们一定还记得老夫,献征,你说他们的首领还是你们的靖虏游击,那还等什么,教他到阳和见我。”王象乾的精神头来了。
张宗衡悄悄提醒道:“老大人,下官以为还是谨慎点的好,他们的首领是我们的靖虏游击不假,可他最近又受封为插汉的大统领一职,还娶了虎墩兔憨的妹子,此人脚踏两只船,下官担心他成为我朝又一个哱?啊!”
王象乾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边墙外蒙古各部混杂、号令不一,各部首领一边挂着蒙古大汗给的头衔尊奉蒙古大汗,一边又接受我朝授官以示臣服,这倒不足为奇,那个靖虏游击与插汉和亲是怎么回事?”
“插汉势大,我们又无力援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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