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第二天去打猎,图里琛带一帮亲卫相随,哈达里、李察哥也领着张之耀、李定国、刘文秀、马宝十几个孩子叽叽咋咋跟去了,一行人钻进蛮汉山里三天后才出来。狩猎的战果还不错,两头野猪四只马鹿,孩子们也兴奋地举着山鸡、野兔炫耀——这是李榆教他们下套子抓到的,孟克看着眼馋,一个劲地埋怨哈达里没把他叫上。
金声要赶回大同,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大同官场上的应酬少不了,他不露面不好。刘文忠从美岱召回来,不停地忏悔前世行善太少,所以才落个无根的下场,他打算今后要多做善事,听说丰州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喜事,马上摸出十两银子算份子钱,而且要留下与民同乐,金声赶紧把他拖走了——你一个太监凑什么热闹,也不怕给人家添晦气,两人一人提着条鹿腿走了。
正月初二是黄道吉日,蛮汉山大营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一百多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先到山下的溪流边祭拜天地、祖先,然后缓缓走进大营校军场。婚礼主持人马光远一声令下,鞭炮声、唢呐声还有马头琴声响成一片,亲朋好友们乱哄哄凑上去祝贺,陈二柱过于兴奋莫名其妙吹起军号,其他号兵也跟着学,把大家吓一跳,李榆发了火,一脚把他踹到一边。
婚礼从开始就不对劲,新人们的打扮五花八门,男人有穿武官服的、有穿老百姓棉袍的,女人有戴盖头的、有戴一头银饰的;有听喇嘛念经的,有对长者跪拜的;又拉着新娘走的,有抱着新娘上马的;这边要跨火盆,那边要跨马鞍;这边一对还牵着红布傻站着,那边一对已经吵起来。
周遇吉现在备受煎熬,金国鼎两口子都是汉人最好将就,他老婆刘娜仁却要依从蒙古习俗出嫁,正抱着爹妈撕心裂肺哭着呢,还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在一边唱歌,他却在傻乎乎站着,想到后面还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他,不由得心里发慌,指着马光远叫道:“老马,你他妈有完没完!”
马光远头上也正冒冷汗,全乱套了,没人听他的——各地的习俗不同,预先准备的一套没人听,大家还是各按各的习俗办,最重要的大统领讲话还没开始,下面已经大呼小叫乱成一团。眼看老马要演砸了,李富贵悄悄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马光远只好垂头丧气地向李榆请示。
“算了,叫人上菜,准备开饭。”李榆摆摆手,继续逗怀里的小李晋玩——乌兰、巫浪哈早钻到人群里凑热闹去了。
“诸位相公、娘子,老少爷们,饭菜上来了,酒肉不够只能略表心意,”马光远面对众人,指着正往桌子上摆的大碗小碗扯开嗓门大喊,“开饭喽!想吃肉的赶快呀!”
众人马上涌向饭桌,六七百张桌子周围立即挤满人——其实大家惦记的就是这顿饭,老百姓有酒有肉的日子一年遇不到两回,能来的人都来了,连孩子也带上一块蹭饭,闹哄哄地大吃起来,马光远精心筹划的盛大婚礼也变成近万人的大饭局。
新郎、新娘和他们的亲友还在发愣,李榆、马光远快步走过来,大家急忙向大统领行礼,李榆摆摆手,走上前一把抱住周遇吉,老周突然眼圈红了——我有家了,从今天起我不但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有为我生儿育女的老婆了。
“汉民,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家,也许有一天你会带着我回到开原老家。”周遇吉低声说道。
李榆点点头,又去和金国鼎拥抱,金国鼎两眼垂泪,哽咽着说道:“我想沈阳中卫的家了,我的老爹、老娘、兄弟还不知道怎样。”
李榆拍拍金国鼎的肩膀,又去与下一个兄弟拥抱,一百多个老兄弟,他与每一个人拥抱,听他们说说话,乌兰、巫浪哈跟在他身后,也不断说着“愿吉祥!”,向每个新娘行蒙古祝福礼。
“委屈兄弟们了,是我老马不通各方习俗,闹得有点冷场,下回再给兄弟们办喜事,绝不会这样,哎呀……”老马很不好意思地道歉,话还没说完,马大嫂就朝他后背一拳。
“老马不必自责,各族习俗不同难以统一,不过我们是丰州人,就按丰州的习俗办,”李榆与最后一个兄弟拥抱完,走过来拍拍老马,然后对所有的人大声说道,“丰州的习俗就是没有习俗,让兄弟、姐妹们日子过得高兴就是我们的习俗,拿酒来,我要与众兄弟痛饮。”
“天佑丰州,愿我兄弟、姐妹吉祥!”李榆高声呼喊着将盛满酒的木碗高高举起,随后对身后叫道,“陈二柱,你不是想吹号吗,吹冲锋号为我助兴!”
陈二柱答应一声,摸出牛角号使劲吹起来,号兵们一个接一个也吹响了号角,嘹亮急促的号声在蛮汉山大营上空回荡,丰州人激动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是兵,知道这号声意味着什么,一起端起酒碗齐声呼喊:“愿为丰州效力,愿大统领吉祥!”
李榆与众人将酒一饮而尽,谁也没想到,从此丰州婚礼有了一个习俗——喝酒时一定要有冲锋号助兴,这个习俗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天下太平很多年之后才消失。
大统领府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同一天,其他的丰州、宣德、东胜、兴和四卫也一样大摆酒宴,全部都是公款吃喝,规模也在三四千人以上,而且都有合适的理由,这股风气以后越演越烈,逐渐蔓延到千户所、百户所——汉人认为辛苦一年理所当然该吃公家一顿饭,连有自己历法的蒙古人也盼着过汉历春节,总之每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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