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詹荀又欲发作,旁边那随行的士兵却一把拉住他道:“参将息怒,当下还是武公子的伤要紧。”
詹荀闻言也清醒了许多,又不放心的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武樱,才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那人直至望着詹荀二人出去关好了门,才上前将武樱受伤的帕子拆开,望着贯穿了手背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全然没有方才的悠然之相。
他迅速的去药柜里翻出几种药材,然后用纸包好,打开门塞给门口立着的士兵道:“快去把药熬了,加三碗水熬至一碗。”
那士兵一愣,随即拿着药跟着进了门,又打亮了火折子摸索到了后院,找到一应器具开始依照那青年的嘱咐熬药。
待那士兵将药熬好,那青年已将武樱的伤口重新包扎好。雪白的帕子并没有渗出血来,那士兵望着心中也是一喜,忙将药递给那青年,向门外走去,想要告诉詹荀。
“哎...你们两个天亮之前不要进来,否则若是他有什么好歹,可怨不得我。”那青年没好气的道。
那士兵闻言忙点头应是,门外的詹荀自是也听到了这话,但得知武樱的血似是止住了之后,心中也松了口气。心道不过是隔了一扇门,量那青年郎中也不会对武樱不利,那便在门口守一夜吧。
待那药凉的差不多之时,那青年郎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拔/出塞子在武樱的鼻子下晃了晃,不一会儿武樱便醒了过来,之时面色依旧很是苍白,一脸的疲惫。
“嘿嘿,你醒啦。快把这药喝了。”那青年对待武樱倒是极为亲切,并没有似先前那般冷言冷语。
武樱略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是在医馆里,便也明白了大概,遂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子,就着对方的手将药喝了。
“是谁送我来的?”武樱喝完药,问道。
“一个长得很讨厌的人,还有一个跟班的,都被我赶出去了。”那青年郎中说完,对着门口的方向撇了撇嘴。武樱不由失笑,没想到这郎中倒是有趣的紧,便连詹荀这样的人也不放在眼里。
“有劳先生相救,竟是扰了先生清梦了。”武樱见对方发丝凌乱,便猜到对方应是在睡梦中被拎了起来,不由有些歉意,想必自己这伤较为棘手,否则营中军医便了了,何故要来医馆之中。
“遇到我也算你命大。”那青年道,“这医馆开在北江,一年我也在此待不了多久,若寻不到我,恐怕你此次真是凶多吉少。”
“也实在是我身子太弱了些,便是这点小伤也能危及到性命。”武樱有些感慨道。
“倒不是身子弱的缘故,你的血较之常人更加难以凝结,若是不受伤倒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受伤,便很难止住。”那青年面上有些惋惜之意,随后又道:“往后,你切要注意,不可轻易让自己受伤才是。”
“哪有人会无故愿意自己受伤。”武樱语带无奈的道。
“这倒也是。往后我若外出云游,会在这医馆留下方子,你若当真不幸受了伤,到了这里,便能保你安然无恙。”那青年郎中道。
“先生有心了,我倒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若真有那一天,便听天由命吧。”武樱面带黯然道。
“生死自有天定,你倒是看的开。不过凡事总也要留个后路,不可太过消极才是。”那郎中又道:“我在中都尚有一家医馆,名曰沈氏医馆。你若日后去中都,说不定咱们还能有缘再见。”
“先生有心了。”武樱勉强笑道,不觉疲惫至极,便又沉沉睡去。那青年郎中取了大氅盖在对方身上,然后到了屏风后的床上和衣而睡。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那青年郎中便开了医馆的门。詹荀与那士兵在门口等了半宿,身上都冒着寒气,但两人却都没有瑟缩之意。
那青年郎中,抱肘倚着门框,拿眼瞥着詹荀道:“这位小公子的伤暂时没有大碍,不过他需在医馆养足三天才能离开。”
詹荀脸色微沉,道:“既是已无大碍,我自会带他到营中静养,何须留在你这里。”说着便不顾那人,径直向医馆内走去,后头那士兵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青年郎中。
郎中将银子揣到怀里,不紧不慢的道:“这位小公子血流难止,是缘于他的血流比常人要快,若你贸然带他走,一路颠簸若是伤口再出血,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詹荀本已伸手想要抱起武樱,闻言便又有些犹豫。昨夜武樱手上的伤口流血不止的境况他是亲眼目睹的,自然对着郎中的话也存了几分相信。
“你这医馆人来人往,总不好教他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吧。”詹荀言外之意,已经妥协了。
“你抱着他随我来吧,后头自有清静之地。”那郎中眼中透着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翘道。
当下那士兵留在原地,詹荀小心翼翼连带着武樱盖着的大氅,一起将人打横抱起,随着那郎中进了后堂。
那郎中穿堂过院,果然寻了一处僻静雅致的住处,将武樱安顿在那处。他还想说什么,詹荀却抢先道:“我是不会走的,这三日我必须时时看着他。”
“随你,只要别跑到我眼前烦我便可。”郎中说着白了詹荀一眼,转身边走边道:“药我会差人送来,记得一日三次熬给他喝。”
冷眼看着那青年郎中的背影消失,詹荀才关上门,仔细瞧了瞧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武樱。此刻对方面容虽不似昨夜苍白,却是依旧没有什么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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