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岄仔细想了想,顾慎之的肚子又六个多月了,可是啥东西都还没准备呢,虽说孩子不是自己的,但自己好歹也是小叔子呀,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失职了,连连点头道:“大娘说的是啊,要准备准备。”
那老妇人又说:“你家夫人瘦,这肚子看上去才六个月的样子,没准儿都过了些时日了。你可要给她准备着,女人这生孩子,那是说生就生的,别到时候当了爹都不知道怎么张罗。”
说道这里,清波正喝了一口热烫,呼的抢了一下,嫣嫣的忍住了笑,那老头子才开口说道:“老婆子,你快别瞎说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么能拿来和我们想必呢,人家孩子的东西,自然有下人准备了,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准备呢。”
杨岄只得尴尬的赔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酥油茶碗,呼啦啦的喝了几口,便又溜回了顾慎之的屋子。顾慎之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见杨岄进来,有点倦怠的睁开眼睛,懒懒的看了一眼道:“东西冷了,帮我去热一下吧。”
杨岄走上前来,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把碗端走,而是运起了内力,将那一碗羊奶暖了起来,到了不至烫手的热度,才端起来送到了顾慎之手中,看着他拿稳了,一口一口的喝下了肚子,才松了一口气。
杨岄看着这样的顾慎之,心情又复杂了起来,其实,从利城那一晚颠鸾倒凤之后,杨岄的心情一直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认定了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顾慎之,在细细回想过去与顾慎之的点点滴滴之后,杨岄觉得,自己始终都是一个臆断者。
六岁那年,顾慎之因他摔断了腿,为了躲避父王的责罚,他在自己的外祖父家住了很长一段日子,再后来,便是去了武当山学武,其中唯一一次回云州,便是为自己的母亲奔丧,当时他沉浸在丧母的痛楚之中,却又正好撞见了如此不堪的顾慎之,一颗心被仇恨狠狠的包围了起来,他甚至在武当山的时候发誓,学成之后,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个贱人解决掉。
再后来,他的武艺少有所成,父王将他接回了王府,他本想一刀杀了顾慎之,却在再次见到他之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换成了接近于变态的折磨,他想折磨死他,让他知难而退,让他没有一丝一毫尊严的活着,让他的尊严像地上的泥土一样,任人踩踏,任人糟践,任人发泄。直到最后,让他死在对自己的绝望,自卑,和悔悟之中。
然后,他错了,顾慎之并没有死,他以他顽强的毅力,抗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宣战,终于,今天,他淡然的坐在他的面前,用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润如玉的笑容看着他,软软腻腻的喊着他的名字,如果说这是一场长久的战斗,那么如今的胜利者,显然是顾慎之。
杨岄的心头一震,有一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眼神中陡然充满了恐惧,弯下腰,抱住了顾慎之的身子,有点哀怨的问道:“慎之哥哥……你不会抛下我吧?”
这是他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再用这个称谓去呼喊顾慎之,顾慎之愣了一下,笑僵在了嘴角,却随即又舒缓的勾了勾唇,淡淡道:“我……当然不会抛下你。”可是……不抛下你,并不代表不伤害你……他的嘴角笑的越发灿烂了起来,烛光旖旎,摇曳生辉,他抱住了杨岄的手,柔和的抚摸着。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忠犬攻什么的!!真是可悲啊……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了起来,杨岄抱着顾慎之上了马车,正要坐定了启程,顾慎之拉了拉他的手,指着他腰间的钱袋说道:“我昨晚在屋里听说大娘的媳妇儿也有了孩子,你多留下一点钱来,这儿穷乡僻壤的,又有孩子要出世,只怕一家人也要跟着过苦日子了。”
杨岄拍了拍脑门说道:“哎……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呢?”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清波道:“去,把这给大娘。”没想到顾慎之连忙伸手按住了,蹙眉道:“给一些银子就好,千万不要给银票,这里是塑国,用银票的人很少,这又是夙夜的聚宝钱庄的银票,虽说聚宝钱庄在祁城有分号,但还是少见的,我们不要给他们添了麻烦,还是给几两银子吧。”
杨岄觉得顾慎之说的有理,便点头答应了,从钱袋里面拿了两锭最大的银子,看起来也有二十两的样子。
清波依言送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灌满了羊奶的皮囊,摸上去暖暖的,他笑着捧在了怀里,小声的:“这是大娘给公子的,大娘说,怀了孩子的要好好补补,这羊奶子是最补人的。”
顾慎之脸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清波这几日,其实早已经探明了两人之间的究竟,于是也不想呆在车里面做电灯泡,他把怀中的囊袋塞到了顾慎之的手中,笑着说道:“公子,我出去和老赵一起赶马,这马车里面憋闷的慌。”
杨岄自然是求之不得,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还好心的把自己的大氅给递了上去,憨憨道:“对,清波,你出去看着点,老赵赶马,太急了,如今到祁城也没几里路,到午时肯定能赶到,我们不要着急。”
清波出去之后,马车中只剩下顾慎之,杨岄两人。杨岄二话不说把顾慎之抱到了怀中,在他耳侧低低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昨晚我见你睡的不安稳,梦里面都还在叹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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