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僧人凭空出现在自己与那道血形生灵的中央。
一袭古朴袈裟落定,那人左手持锡杖,头顶毘卢帽,面容清俊而庄严。
锡杖入地,无风自起。
易潇瞳孔微微收缩。
芙蕖剑在一刹那无比服帖倒卷而回,一道柔和力量拖住自己后退三丈。
那道年轻身影放下锡杖,一只手按上血形生灵。
七窍流血复苏。
面色不再狰狞。
陶无缺狰狞面色变得有些茫然。
佛塔地动山摇依旧。
易潇望着那道极为眼熟的年轻僧人。
仿佛一个人,就镇住了整间地狱。
那个僧人年近三十,唇齿红白,面色悲悯,眉眼清稚。
与青石小和尚如出一辙。
易潇恍惚看着那个僧人转身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千百年前曾遇见。
千百年后不曾忘。
“原来,真的有地藏转世。”
佛塔顶有地藏坐化真身。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
十八张地藏王符燃烧殆尽。
地藏王菩萨的残留神魂即将烟消云散。
那个年轻僧人微微抿唇一笑,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他缓缓踏步而前,举起手中锡杖。
易潇看着那个年轻僧人的眉眼,一阵恍惚。
他居然举起了自己的手。
地藏王菩萨握住易潇的手,那里有一柄黄梨木发簪,对准那个血形生灵的眉心。
“刺进去。”
易潇的手微微停顿。
那根黄梨木发簪停在陶无缺额头一尺之处。
“为什么?”
“他入了魔。”地藏王菩萨微笑开口,握住易潇的手前递一尺。
那柄黄梨木发簪一点一点刺入陶无缺眉心。
有血溅出。
触目惊心。
地藏王菩萨悲悯将一整根黄梨木发簪刺入陶无缺额头。
残魂消散。
易潇保持着紧握黄梨木发簪的姿势。
突然一双血手抓住了自己。
易潇恍然一惊,下意识想摆脱那双血手,却听到一声极为虚弱的声音。
“别担心......”
那双沾染血污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南海小师叔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我认得你,你是慕容的儿子。”
易潇神情复杂,点了点头。
陶无缺落寞笑了笑,道:“你在思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易潇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的一生都是世人难解的疑团。
“我的女儿如何。”陶无缺咳嗽一声,双眼隐隐有些涣散。
“身负读心天相,极为了得。”易潇认真回答,道:“但无法如常人般行走。”
“好。很好。”
陶无缺居然笑了三声。
果真是一个很古怪的人,易潇无论如何是笑不出来的。
“她就在门外,您要不要见一面?”易潇斟酌着换了措辞。
陶无缺缓缓抚摸着那根插入自己额头的黄梨木发簪。
见簪如见人。
声音有些悲凉。
“已经见过了。”
陶无缺垂下眉眼,问了易潇一个问题。
“你以为我入魔了?”
易潇气息一滞。
陶无缺淡淡微笑,指向自己的眉心,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易潇抬起头。
那里血口狭长。
黄梨木发簪插入的乃是一道旧伤口。
“上一次,便就是这根黄梨木刺穿了眉心天穴。”陶无缺笑了笑,道:“你猜猜是谁?”
易潇面色苍白。
“这真的是尊佛塔吗?”
“如果是一尊佛塔,为何坠入地狱,染上邪气?”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连那尊地藏菩萨都恨不得逃离这里,转世离开。这究竟是为什么?”
陶无缺一字一句发问,问到易潇心底。
“佛门之所以泯灭,便就是修佛到尽头,会发现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陶无缺抬起头,露出灿烂白齿。
“不死不灭,反修成魔!”
地藏王塔轰鸣!!
易潇心神狂震!
陶无缺极为强悍的抬起头,冷笑道:“我便是要说出这天地间的真相,你能奈我何?”
他气血极度衰败,被地藏菩萨那一刺之下再无生机回转。
可那具躯体太过强悍,气血居然再度逆转。
寂灭之后,更加强盛。
如今这具躯体煞意太浓,不为他所控。
不是佛,乃是魔。
“哪里有真正的不死不灭?”陶无缺抬起头来,淡淡开口,气血不断涌出,额头那根黄梨木发簪无比猩红。
“这尊躯体修佛入魔,早就不是我的。”他的目光有些悲哀,轻声而笑道:“今日便毁了吧。”
他缓缓抬起手。
青铜大门传来一声巨响!
易潇看着那柄重达万钧的镇海仙器不可思议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
陆沉仙剑。
直入陶无缺胸膛。
将上一柄仙剑击得粉碎。
陶无缺七窍流血。
却面带微笑。
“我若入魔,世上谁人能杀我?唯有一人。”
他缓缓低头,极尽嘲笑。
“地藏,剑主,师兄,你们都不行。”
“能杀我的,唯我而已。”
那柄陆沉仙剑微沉。
整座地藏王塔一面被击得粉碎。
当真陆沉。
天崩地裂。
那个一身血染的男人合上眼,任由黄梨木发簪插在眉心。
天崩地裂,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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