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才至船头,还未站到船栏前便瞧见了不远处那道水龙。
直入天际,不见起始不见终处,像是九天神龙俯身人间,独赏了这方海水,要来翻搅一番,饮上一饮。
祝归时紧紧扣着船舷,面色也是有了白了几分,回首瞧着温言,“龙吸水!”
那道水龙会席卷而过,转瞬而成的深深漩涡会吞噬一切,不幸卷入其中的庞然海物会在其中被绞噬成泥,骤起的水柱亦会卷噬进过往所有物事,翻折成屑,遑论他们这一船血肉之躯。
船下海水已是逆流着向那处聚拢而去,船身亦是慢慢加快了向着龙吸水而去的速度,此时只怕真是无计可施。
祝归时喉间腥甜,遥遥四顾,竟是瞧见了不远方的一处生门。正要下令向着那处行进,却被温言止了。
“祝归时,我们要航进龙吸水的中心。”
“你疯了吗!”
海气愈来愈近,暴噬气息亦是越发浓重。
温言难得急急吼了出来,“生门暴露处如此明显,我才与你说过我们是入了楚澜的范围,你竟也敢下令行去!”复又扯着祝归时,教他去瞧那冲天水柱,“这龙吸水细微看去,总有异处,许是它本就不是天然所形!”
祝归时眼底通红,不知是海气熏染所致,还是心内惶念火气所激,“温言!一切俱是我们的猜想,若这是真的,我们会殒命于此,温九师叔大抵等不到你我,而你,你可舍得沈琼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很匆忙,我自己也有点而不太满意,可是只能这样了……宽容待我,笔芯~~~
第25章 第 25 章
船身晃晃着随那漩浪而行,眼见便要卷入强劲水柱中。祝归时急怒交加,忧心地探看了一眼那冲天水浪,却是僵在原处。
“温言,你可瞧见了?”
温言亦是满眼惊疑,轻点了下头。
那层层水幕中,竟有两双漆墨眸子,滴溜溜地一直瞧着温家的船,方才祝归时一声惊问,惹得那两个不知是人是怪的倏地遁入水中,杳杳无迹了。
龙吸水极厉害,卷入其中的海物大多会夭殒其中,却是从未听闻有什么可在其里自由来去。
祝归时掐在船舷上的手不禁微颤,狠狠握了握,一指点着方才那眸眼所在,侧首避着海气扬声令道,“调转船头,自此驶入!”
温家船上选出的人,俱是英勇明义之辈,初初听闻此船是入南海为温九寻药,人人写了请命书,争着献上薄力,此时听了祝归时所令,纵是心中犹疑,仍咬紧了牙关,自那处绞动的水幕处航了进去。
船身巨震,未及全入,桅杆便断折了,倾砸下来又坏了一方船板。温言与祝归时满身湿透,却是半步不敢离开,真气全聚,眸光灼灼。
船体受损,仍是艰难地进入了龙吸水的中心。
眼前是遥遥才见边界的巨大黢黑漩涡,那漩浪愈加深大,一眼看去,只入眼满满暗黑,小小海物卷在那浪壁上,无可抵抗。
舵手已是控不住船行方向,只得由着船体随那漩浪一点点陷下去。正是人人惊惧之时,不知何处竟起了空灵似清月的美妙歌声,无词无句,却教人听得心神飘摇,直要循着那歌声而去。
温言心中一凛,沉声令众人封了耳力,扯着祝归时急急回了舱内。
沈琼华神念惶惶,紧紧将脸色煞白的钟怀遥抱在怀里,一手撑着船壁,勉力稳着身形。
温言同祝归时在一片摇摇中走过去。
“钟怀遥,你过来。”
钟怀遥抬眼看了看,苦着脸踉跄着奔到祝归时怀里,声色许是因了惧怕的缘故,竟是软糯起来了,“祝哥哥。”
祝归时此时也笑了笑,“难得你乖。”
温言将沈琼华拽到身前拥住,眸色暗暗,“凶险莫测,我们今日许会殒命于此,你可怕?”
沈琼华满眼怔然,心中不解前一刻还在用饭闲谈,怎的这一刻就到了生死之时。耳中水浪作响,歌声缥缈,沈琼华倒是很快回了神智,“我本就是怕死的,最怕的却是不能与你死在一处,如今纵是丧身入海,你我总在一起,还有何惧怕的?”
钟怀遥紧紧箍着祝归时的腰,几要哭出来,“这时刻,不要死啊死的……”
温言才出手封了沈琼华的耳力,那歌声瞬地锐了锐,恰似霜天冷刃般刺入人的心底,温言只觉周身宛若坠入寒冰,心头却烧着烈火,一时心间烧灼得极疼,心跳好似鼓擂。
温言只觉眼前迷迷蒙蒙的像是裹了雾,如何也看不真切,隐约着却是瞧见了一个红衣女人,耳中听得的歌声已尽数退去,摇摇荡荡响在耳际的,换作是女人凄厉的哭喊——
“他弃我不顾,这世上再没什么留恋了,可娘要带你走,娘舍不得你,娘带你一起走吧,你我母子作伴,教那人心悔终生……”
那个女人凄凄哭着,满面残妆,她身后是一片火海。
昔日艳绝灵山的妙衣仙子,红唇狰狞,轻染嫣色丹寇的白嫩手指紧紧扣着个小童的腕子,一心要将他扯入火海。
温言头疼欲裂,却仍是认出了自己孩童时的模样,以及他的此身生母,顾深深。
温言对这情形记念甚深,那片火海以及顾深深的满面残妆曾缠在他儿时梦境里久久不散。
温言瞧着幼年的自己泪痕沾湿衣襟,心中惊惶气怒——顾深深满心满眼皆是那骗子的甜言蜜语,情言缱绻,后来亲见那人的嘴脸却犹自不信,直教人抛弃在这破庙前,心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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