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人?项寻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奇心驱使他用最后的力气把肿得几乎连缝隙都没有的眼睛努力张开了一点儿:不对,是鬼。无常吗?怎么只有一个?管他呢,太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项寻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死了吗?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项寻头顶上响起,项寻勉强撑起身体朝后面望过去:还是那只鬼!我果真死了。
那“鬼”走到项寻身边坐下来把他按回到床上,“躺下,再动你就好不了了。”
咦?手是热的。项寻皱皱眉头,“你不是鬼?”
“鬼”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项寻看着眼前半边脸上都是惨不忍睹的疤痕的救命恩人,“救命?我没死?!啊!”
救命恩人在项寻头上拍了一巴掌,“疼吗?”
项寻抬手按住头,“疼。”
“那不就是没死。”
“啊?!我的手!”
项寻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结满了黑痂。
讲到这里,项寻忽然停住,只顾举着自己的手发愣,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破茧重生。
周轻重等得急了,扭头过去想看他在干什么。项寻正全力倚在他的身上,周轻重一动,项寻栽向了一边,“唉!别乱动!”
周轻重重新坐正,“那你倒是继续说啊。救你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后来又怎么样了?”
“他叫兀颜向山,是个被毁了容貌的老头儿。”
“无颜?”周轻重又要转头。
项寻朝后一伸手按住他,“不是无,是‘物’。”
说完他在沙地上划了三下写出个‘兀’字。
“不是汉人?”
“女真人。”
“是他把你带去长白山的?”
“嗯,那时我醒过来已经是在去中原的路上,我昏了好几天了。他说他有绝世神功,却苦于无人相传,入关穿过中原抵达西域,走这么远的路就是希望碰上个能继承衣钵的传人。没想到那么巧他进破庙躲雨就碰见了奄奄一息的我。”
“有绝世神功又怎会无人相传?”
“我也这么问,他说想学的人不少,不过能学的人却凤毛麟角,已经有很多人死在修炼这神功上了。几十年没人敢再研习,那功夫就要失传了。”
“你就能学?”
“他说我本来资质平庸,没什么特别之处,毒发之后十天之内就该死的。可不知我凭着什么信念竟然又苟延残喘多扛过了四天,等到他救醒我我体内的血跟毒相互融合又回流至五脏六腑改变了我的体质。封喉散从取材到炼制都源自湿热之地,再加上你让我在千笃谷地洞那个温泉边练了一段时间的洗髓经,所以那时的我竟突然能够耐得住一般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炙人高热了,正适合练他的焚焰功。”
焚焰功!周轻重禁不住浑身一抖,应万年的话言犹在耳:你师父无颜子一生只败过一次,就是败在焚焰功之下。那功夫跟你的玄冰寒功相克……
这回是项寻躲开身体转了过来,“你知道这功夫?!”
周轻重不说话。
项寻试探着继续说:“我本不想跟他学,也不想跟他走,问他那功夫有多神,他说可以称霸武林号令天下。我问那为什么他本人却名不见经传,他说人各有志,他有别的心愿需要达成。我又问他跟玄冰寒功相比如何。他说──玄冰有界,焚焰无边。”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周轻重站了起来。
项寻也站起来了,“对,我当即就叩头拜师了。”
周轻重眼中一暗,转身腾空,一个跟斗翻到了水边,项寻追了两步,周轻重一脚撩起一片水花,挥手接住反手丢出,数片冰刀就直直奔向了项寻。
项寻停住脚步抬掌运气,所有的冰刀都在还没靠近他的身体时瞬间消失。
周轻重眉梢轻挑,凌空跃起后双手触向水面直接掀起一道水波,一个长剑般的冰柱又飞了出去。
项寻双腿扎稳,双臂在身前伸展盘旋,双掌齐出,冰剑碎成数段化成水滴打湿了他脚下的沙地。
周轻重恼了,后退几步直接站进水里,弯腰伸手,一股粗大的水流随着他直起身体徐徐升高并逐渐在他的手臂之间凝结为冰最后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球弹向了项寻。
项寻咬牙运功再次接招,冰球停在了两人中间,并且不停地朝两个方向来回偏移。靠近周轻重的时候它会退化成水,靠近项寻的时候它又冷化成冰。
僵持了一会儿,项寻突然撤回双手深吸口气重新运功,在那冰球即将劈面砸来的时候他及时推出两掌迈出一步又将它顶了回去,随后项寻咬紧了牙关开始一步步向前迈进。
周轻重感到压向他的力量越来越重,就要令他无法动弹了,但不知身后水的深浅,他也不敢贸然后退。
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过数尺,周轻重的双脚已经深深陷入了靠近岸边的软泥之中。
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项寻和周轻重同时最后一次发力,轰地一声水球炸了,两人全身湿透,不等周轻重拔出脚来,项寻几大步迈过去把他扑倒在了水里。
接着两人在水里翻滚扭打一阵,互相扣住了死穴。
“你够了没有?!呵……呵……”项寻压住周轻重后大喊了一声拼命倒气。
“呵……呵……”周轻重也喘得厉害,“有些事不说,不等于就不存在,不要再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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