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来水当头浇下,喝醉的思凛本能地闪躲,却哪里能躲开?
修格拿着莲蓬头,开足了冷水像浇花似的,把浴缸里的人淋得浑身湿冷,缩在浴池边缘不断发抖,那可怜的模样没有招来怜惜,反让修格把横强的水柱直朝思凛脸上冲,呛得他口鼻进水咳嗽连连,又冷又狼狈的,连拉住扶手试图爬起来了力气都没有。
「哥?」
修格冷冷地,「醒了?」
满头是水的思凛望着他,眼睛里满布血丝,又哀声喊了一句「哥……」
「现在会叫我了?」
「……」
「大白天故意混酒喝得烂醉,你可真会糟蹋自己啊!」
「没…」思凛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沉重的空气横亘在两人之间,修格放下莲蓬头,把水温调热,道:「自己脱衣服,洗澡吧!」
一句话也懒得对他说,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思凛被孤单留在浴池内,热水腾腾从烫金的水龙头里流出,注入浴池中。
浑身发冷的思凛,心里刀割一样的难受,他不希望在离别的前夕,两人对待彼此这样冷漠!
洗过热水,思凛趴在马桶边,伸手插进咽喉内壁催吐,胃里的酒水在他连番催吐之下,呕出大半。他仍带着醉意,但意识清醒不少;被修格刚才那冷水一浇,任谁也该醒了!
在更衣间里,思凛刻意避开了所有情人替他添置的衣物,挑自己旧的毛衣、长裤
穿上,用吹风机小心吹干了湿透的头发,甚至还替自己套上了保暖的袜子。
以后的路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去走,他必须重新开始习惯无人嘘寒问暖的生活。
思凛一边想着,一边走下楼梯。
他知道修格在等他吃饭,这是两人的默契。
不管多生气,他哥绝不会放他饿着,那是一个就像爸爸一样的好情人!
古堡里依场合不同,有多个餐厅。家常吃饭当然不在金碧辉煌的宴客厅,这儿是可供八人入座的方长木桌,思凛走进去,果然餐桌上碗筷齐备,几道汤菜摆放在那儿,正冒着热气。
思凛不再去坐修格对面主人的位置,他走到哥哥身旁,默默拉开椅子,坐下。
「凛少怎么换地方坐了?」
思凛默然,最后道:「我想靠哥哥近些。」
修格没有回应。
「来,替你特制的解酒汤,快趁热喝。」卢伯心疼地替他端上一碗热汤来,还把汤匙交到他手上。
思凛看着那亲切和善的脸,心里难过,他低声称谢,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喝汤,珍惜无比。
喝完了汤,思凛举箸进食。他夹一口青椒咀嚼老半天,真是食不下咽,身旁的修格一样也吃得很少,一直被照顾惯的他,想起这或许会是这辈子两个人最后一次同桌吃饭,伸手挟了几只清炒的虾仁放入修格碗里,说:「哥,你工作那么累,多吃点。」
修格静静看他,其实是讶异的,一刹那间目光甚至柔和了下来,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他挟的虾子都吃了。然后回挟给他一筷子芥蓝滑肉。
思凛带着感伤吞咽饭菜,事到如今,再多不舍也不能拉他回头;他不能做一个听话的人偶,忍受监视和操控,享有爱情--却失去自我。
尽再大的努力,思凛也只吞下了半碗饭,他最后放下筷子,决定不再挣扎。
修格已经吃完,正在等他,淡淡问道:「你吃饱了?」
思凛点头。
「好,晚上九点,到书房里来,我们谈谈。」
思凛绷紧了神经,以往修格这样说,那就是准备要揍人了,选在书房,那表示犯的错误一堆,先让他认清所有错误了才会动手。
这段到九点之前的时间,以前就是折磨自己用的,多么痛恨!
现在呢?
「哥,你去哪儿?」思凛叫住要离开的修格,问道。
「有事?」
思凛多想冲过去抱住他,疯狂吻他,跟他说:「我们上床?好吗?」我们以后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想记住你的亲吻,你的抚摸,你的进入,你对我说话的每一个神情……。
「凛凛?」
「没事,哥去忙吧!九点我会准时。」
思凛坐在餐桌旁,思潮如涌,卢伯走过来拍拍他,念他道:「就不会嘴甜点,对先生多说两句好话,平常你哄李大厨的本事都不见了。」
「虽然都是大叔,可是差很多啊!」对齐大叔,嘴上吊一坛子蜂蜜也没用。
卢伯听他把修格和胖大厨同比为大叔辈,纵然为他担心也不禁笑了,「有你这样调皮的人吗?」
思凛无辜,「我又没说错。」
卢伯受不了,一再叮嘱。「等会儿记得,你先服软,发烧那件事,的确是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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