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也确实还有些头晕,听话地躺在被窝里又睡了一会儿。不晓得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穆怀安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温煦醒了醒神坐了起来,正好穆怀安也走进了屋子,他很是兴奋地用舀了一勺东西递到温煦唇边,语气颇为期待地说道:“快尝尝。”
温煦张开嘴,顺遂地舔了一下勺子,顿时睁大了灰暗的眼睛,一口把勺子含了进去,吃完,温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开心道:“怀安哥哥,这是什么?好香甜啊!”
穆怀安满意地看着温煦这样的反应,笑着回道:“村子后山的野蜂用槐花酿的蜜,怎么样,还不错吧。”闻言,温煦却是一惊,他有些忧虑地问道:“野蜂不是很凶猛的吗,怀安哥哥你没事吧?”穆怀安轻描淡写道:“没事没事,区区野蜂算什么,它们看见我都要跑呢。”
温煦也不知信了几分,也不多言,只是一口一口吃下这得来不易的珍馐美味。穆怀安亲手给温煦喂着槐花蜜,看到他喜欢槐花蜜的滋味,心里乐得比蜜还要甜几分。
此后每年槐花开的时候,温煦都能吃到穆怀安做的槐花糕,酿的槐花酒,还有香甜的槐花蜜。穆怀安每次都不敢让温煦多喝酒,只倒上小半杯,还不停叮嘱他慢些喝。温煦对他的怀安哥哥自然是言听计从,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这醉人的滋味,就像穆怀安的滋味……
穆怀安实在是把温煦养得太好,两三年间温煦的个头就从穆怀安的胸口窜到了下巴,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要和穆怀安一般高了。
可穆怀安却没能看着温煦继续长高,只因为,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5章 《鬼木》(五)
虽然温煦的酒量比起几年前已经稍有提高,一杯下肚也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省,可难免还有几分宿醉。这日清晨,温煦被门外嘈杂的谈话声和脚步声生生地吵醒,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双臂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温煦仔细地辨别着外头的声音,温煦双目失明,可听力却是一等一的灵敏,他静下心来听了一会儿,讶异地发觉其中有姑姑的说话声。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位姑姑在温煦的父母罹难后从来没看过他。温煦并不怨这位久未蒙面的姑姑,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看顾。可这会儿她又是为了何事而来呢?
温煦从床头摸索到了一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穆怀安怕温煦晨起找不到衣裳容易着凉,每天晚上便细心地准备好干净衣裳,放置在温煦的床头,伸手就能够得着。温煦把衣裳披好,拿起床边的探杖,这也是穆怀安亲手给温煦削制的,温煦长得快,没几个月就觉得探杖短了,温煦自己没提,可穆怀安却总是及时地给温煦准备新的探杖,此等悉心照料更是捂得温煦心头发热。
说来奇怪,外头这么吵闹,温煦却没有在其中听到穆怀安的声音。温煦没有直接往院子里去,而是四处寻找,呼唤着穆怀安的名字,不在房间,不在前厅,连厨房也没有,这不太寻常。温煦心头有些慌张,还是决定先去院子里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煦拄着探杖往院子里走去,嘈杂之声越来越近,似乎还掺杂着挖掘泥土的声音,温煦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那棵槐树!温煦也不顾着小心探路了,踉踉跄跄地往槐树的方向跑了过去,他一改往日乖巧顺遂的模样,厉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姑姑好些年没见过温煦了,只记得他还是个纤瘦矮小的孩子,没料想一眨眼,竟长得这般标致,个子也拔高了许多。姑姑嬉笑着套近乎道:“哎呦,几年不见,小煦长得这么俊朗,姑姑险些都认不出你了呢!看来你的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哟。”
温煦心里头焦急,可没工夫跟这个关系并不亲近的姑姑多寒暄,只是快速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你们在干什么!”这语气非常不客气,也是惊得姑姑愣住了,原先乖巧可人的小兔子,怎么就变成了浑身戾气的小狼狗?
姑姑这会儿收起方才嬉笑的语气,叹了口气道:“小煦啊,是这样的,你小堂弟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可姑姑家里实在是拮据,没有余钱供他去学堂。你们家这课槐树也有个几百年的树龄了,虽说槐树总是不太吉利,可年头长还是值点钱的。这样,姑姑也不会亏待你,这些银子你拿着,好歹能改善一下生活。”
说着,姑姑从荷包里掏了些碎银子,这是想要收购槐树的人给的些定金,姑姑也没舍得全给温煦,只肉疼地取了一半出来,不舍地塞进了温煦的手里。可温煦丝毫没把银子当回事,随手往身侧一扔,不卑不亢道:“我不要什么银子,你们不准把树带走!”
姑父是个暴脾气,见自己媳妇儿好说歹说,可这小崽子却毫不领情,上前就把温煦推倒在地上,怒骂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瞎子,守着棵破树有什么用,给你银子还不稀罕了!不要拉倒,树我们肯定得带走,钱不要我们也不费这个好心给你留了!”说着把地上的碎银子捡了起来又还给了姑姑。
温煦猝不及防被推了这一下,探杖也摔到了一旁。温煦焦急地摸索着探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却不知,地上的探杖方才也被姑父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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