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嬴的卧房门窗关得严实,外人未进,已经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喷嚏声。
春槐脸上的皱纹这时几乎皱在一处,语气不无担忧,“呦,王爷这次病得可是不轻。”
李熙点头,“嗯,谁叫他没黑没白的和王嫂胡闹,瞧,榨干了不是,小小的风寒都抗不过啦!”
咳咳,有人咳嗽。 。
混蛋,房内有人心中大骂。
和上次一样,帐幔低垂,只有一只手骨纤长的手,无力伸出帐外。
老太医见那手上戴着一只墨玉指环,心里狐疑一番,继而搭上两指,浅浅落在脉门处。须臾,老人拢起两道白眉,“寒邪入体,加之虚浮气逆,致使病势渐重。”
春槐紧张问道:“很严重。”
太医道:“称不上严重,确是需好生调理。”
李纯道声有劳,把太医请到一旁,递个眼色,命人取来笔墨纸砚。
外间,李熙逗起春槐来,一会嘀咕点什么,一会指指点点,把个老太监逗得捧腹不止,连道罪过,坏了规矩。
“老奴听说王爷近来有了心仪之人,是哪家的千金,不妨和老奴说说。”
李熙心说老奸巨猾,嘴上却道:“诶,不提也罢。”
陛下看来所言非虚,春槐暗道。知他不会说,也不去再问。
好一阵过后,李纯送太医出来,那春槐不便再进内室打扰,在外面告辞就走了。
“滚出去!”苏玲珑鼻音很重,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
“本王马上滚,莫气,莫气。”
李纯兄弟面面相觑。
“看什么,和大哥到隔壁去。”李嬴一出来,一左一右,搂着他们就走。
一对孪生兄弟,一个五官扭曲,一个面部抽筋。
“该死的混蛋!”苏玲珑一边骂,一边把狸猫往被窝里拖。盖了三层厚锦被,竟然如置身冰天雪地那般,冷得彻骨。妈的,多少年没感冒了,还真难受。给狸猫顺好毛,苏玲珑脑袋越来越沉。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见李嬴坐在床边,手里正绞着什么,还没看清楚什么东西,李嬴已经把冰凉一物搭在他额前。是冷帕,吐口气,暗想总算是舒服多了。
“你来干什么,不是叫你滚了吗?”说的口不对心。
李嬴抿起嘴,半晌,道:“你在发烧。”
“我知道。”苏玲珑鼻子堵着东西,囔囔地说。
“对不起。”
苏玲珑开始左右晃脑袋,似找什么东西。李嬴奇怪,问他一句,他只好回答:“我在找太阳,哦,太阳落山咯,我真糊涂。”
李嬴初时没明白,等反应过来,气结。他的好王妃,意指他道歉,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嬴挨着他坐下,苏玲珑往里挪挪,李嬴也跟着他挪动,妖孽再次挪了挪。见李嬴还要跟过来,终于不耐,“你别挨着我,我承认,我怕了你,成不成?”
李嬴不语,拉过他的手,吻了又吻。苏玲珑看得仔细,见他几次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当下心一横,道:“扶我起来,我们谈谈。”
李嬴惊讶仅在一瞬,嗯一声,默默在床栏垫好软垫,把人扶起来,围了两层被子。
“把外面的人遣退,这里不需要他们伺候。”苏玲珑发起号令,李嬴乖乖照做。
“好了,园子里没人了。”
“对我的宠物客气点。”苏玲珑见李嬴又和狸猫较劲,表示非常无奈。
李嬴淡淡一笑,“王妃是本王的。”
“没正经。”
“王妃想说什么,请讲。”
苏玲珑没有马上开口,扭头向外看了看,许是李嬴有意安排,窗子现在没关。三天风雪,一院梅树雪中竞相绽放。今日有风,尽管不大,足以加速室内外空气流通。梅香被一阵小风吹进,顿时一室暗香浮动。
贪婪吸了吸淡淡的夜梅香气,苏玲珑喃喃开口,“我很想糊涂点,但我不想做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不知道我是谁的棋子,我只想知道,无论你们哪边成功了,我的下场是什么,苏家的下场是什么?”
一语好似惊雷在李嬴头顶炸响。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脸上没开出花来。那么震惊干嘛,既然做了,就大方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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