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凑过去看一眼,见上头写着“一次性内.裤、袜子、浴帽、牙刷、牙膏……”等等过夜必备生活用品。
江彬转而将视线投向了胳膊肘往外拐的闺蜜蒋毅荣,下头守着个何渣渣,他可不愿羊入虎口。蒋毅荣接收到求救信号,想了想,将两百块收进自己钱包,随后从角角落落里挖出刘建深要的东西拿出开店的本事细心包装一番递给他,附日用品发票,还送了一包杜蕾斯,上头贴张便签纸写着“包邮送赠品要给好评哦亲!”。
江彬沉默地看着一大包用品以及一包杜蕾斯被刘建深坦然地接过,忽然有种口吐血莲的冲动。
“老板,你要这个做什么?”江彬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拿,肾亏。”,刘建深吃着牛鞭汤一脸光明磊落。
江彬以为他说的是“甚亏”,心道这个爱占便宜的小市民哼!
之后刘建深提出要洗澡,并指定要江彬的衣服,江彬头一扭:
“没有!”
蒋毅荣却贡献了一件江彬前几天刚穿过的他买的大了一号的铁臂阿童木t恤,并在刘建深身旁压低声音道:
“原味系列哦亲!”
于是刘建深满意地拿着“原味”t恤和蒋毅荣提供的崭新的沙滩裤进了浴室。
刘建深洗澡时,江彬迅速将自己的屋子整理干净换上新床单,又将自己的毯子、枕头抱到客厅里准备将就一晚。
刘建深穿着沙滩裤和仍有些绷着的铁臂阿童木t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江彬在沙发上安置临时窝点,立刻拿出城管架势赶人:
“去!屋里睡去!”
江彬打量一眼穿得万分不搭但仍能凸显出身材比例匀称还特码有肌肉的刘建深,发自内心地嫉妒。
“老板我那是单人床。”江彬可不愿和这位恶趣味老板同处一室。
“可以叠着睡。”蒋毅荣狗腿地端来杯热可可孝敬金主。
刘建深龙颜大悦,当着江彬的面又从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内侧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打赏蒋毅荣,蒋毅荣双手接过欠了欠身:
“谢谢老板!”
江彬嘴角一抽,蒋毅荣给他一个“我是为养家糊口才如此卑躬屈膝”的大义凛然的眼神,江彬鼻子里出气。
正在此时,门铃声响起,屋里霎时静下来,还是蒋毅荣最先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对讲电话:
“喂?”
“江彬呢?”
蒋毅荣一听何鉴的声音立马运气压下怒火掐着嗓子拉长音道: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在和老板滚床单~~”
江彬走上前一把抢过话筒,深呼吸后尽可能使语气显得波澜不惊道:
“你回去吧……”
彼端沉默片刻:
“他是谁?”
江彬忽然想起大二那年,他见到对他谎称要写报告却在食堂与系花有说有笑时的何鉴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当时何鉴撑着头回了句“你又是谁?”
这话何鉴是笑着说的,江彬却仿佛被当头一棒。
是啊,他是谁?他是一个死皮赖脸缠着何鉴并以情人自居的感情的偷渡者。他没有资格去质问何鉴,何鉴默认他的付出的前提是不干预彼此的生活,是他逾越。
那一日他坐在河边,看着永远被情侣霸占的学校唯一的两个秋千想,他对何鉴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何鉴已经给了他最大限度的容忍,他该知足,该感恩……
或许是江彬沉默得太久,何鉴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又问了句:
“我不能上来吗?”
江彬避开伸长脖子想要偷听的蒋毅荣,转过半张脸低声道:
“何鉴,你从不是一个纠缠不休的人……”别为了那点可悲的自尊再勉强自己。
何鉴显然没料到在他印象中绵羊般温顺的江彬会说出这么一句带着警告意味的逐客令,在交际场上八面玲珑的何鉴还没受过这种软钉子般的“礼遇”。
烟烧到了手指,他狠狠丢弃在地上踩灭,随后转身下了楼梯。
听到楼下车发动并扬长而去的声音,江彬放下话筒,长长吁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能摸准何鉴的软肋的,只是从前被狂热蒙蔽了双眼,以至于他所见的何鉴完美得令人不敢染指。可惜曾经虔诚的全心付出,早已被挥霍得所剩无几,眼前那层纱渐渐滑落,露出满目疮痍。
但可悲的是,即使如此,那些早就扎根在心上的情愫仍会在感受到何鉴的气息时迅速地抽枝散叶,江彬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唯有等待着他们因感情枯竭而渐渐萎靡。
这一晚,江彬自然是睡不着的,他躺在床上,看背对着他坐在写字台前的刘建深敲打键盘。
他想,怎么他生活中总是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社会精英,将他这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比得一文不值,只有望尘莫及的份。究竟要熬多少时间,才能像他们那样面对夕日旧情都能坦然自若谈笑风生?
正出神呢,刘建深忽地回过头来,江彬一惊,忙闭上眼。
“好了,别装了!”刘建深合上笔记本,好笑地走过来拍他的脸。
江彬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开着灯,我睡不着。”
刘建深“哦”了声,走过去关了灯,随后站在江彬床边脱了披着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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