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得真是周到。”叶夕的笑容已经很明显看得出强烈的讽刺了,所以太子愣了一下后,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了:“天牢是个什么地方,想必叶洗马还不知道。没想到叶洗马竟然凉薄至斯,连兄弟情义都不顾。”
难道你又会顾忌什么兄弟情义吗?高高在上的太子!
“你虽和叶大人肖像,但是你毕竟从骨子里不及叶大人十分之一,你以为父皇真会把你同叶大人一样看待吗?既然他把你给了本宫,本宫自有权力处置你,若是你也入了天牢,叶府就真的毁于一旦了。这样也无所谓吗?”
凭什么大家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他指手画脚,凭什么他们要把他说得一无是处?!难道除了这张脸之外,他叶夕真的,一无可取吗?
“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下官告退了。”早就知道人情冷漠,所以不管别人对他多么好,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恭维话,他都毫不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会在心里嘲笑他们的虚伪。可是,他没想到,逆耳的话竟然会这么难听。当大家不再恭维他,当大家开始否定他,贬低他,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漠无情。
以前那些恭维他的人,那些千里跑来责怪他不给他们回信的人,是不是也是在做假呢?是否正如他们在自己心中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一样,自己在他们心中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呢?一切都是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大哥的自己,其实真真正正确确实实什么都不是?
千万个微笑的面孔从自己眼前滑过,可是转瞬间他们竟然伸手从脸上揭下了一层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眼神冰冷,发出嘲讽的笑声。
有谁,是真正肯定他叶夕这个人的呢?不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不因为他是大哥的弟弟,也不因为他姓叶。“叶夕。。。”谁?“叶夕。。。”文疏!是呵,若是除了爷爷、父亲和大哥之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肯定他,这个人绝对会是文疏。虽然说过不再做兄弟;虽然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既然他这样对他,他就真正从内心里疏远他,不再把他当兄弟;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默契地对视,没有敞开心地交谈;虽然感觉他变了,变得陌生和不可理喻。。。可是,若是文疏出了什么事,他叶夕还是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不管文疏变成什么样,他们毕竟还有十三年相濡以沫的回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刀两断?所以,现在,大哥被打入天牢,他被所有人蔑视,文疏也一定会站出来挺他,文疏会安慰他,会说他也有自己的优点,会说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叶夕。。。
说喜欢我吧,文疏。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做那些事的不是吗?虽然你一直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无法从心底里恨你。说喜欢我吧,只要你喜欢我,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们一起。。。
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得想见文疏,失去内力的叶夕一路狂奔,只恨自己没长出翅膀来。从外面看叶府,叶府还是如往日般庄严,可是门口的守卫却不是熟悉的面孔。叶夕没有理他们,径直跑了进去,花圃的砖块歪斜了,里面的花也被踩得东倒西歪,有家丁正在修理被踢坏的木门,见到他,一脸悲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叶府也会受到此种待遇。
叶夕径直往拜丘院跑去,远远看到了文疏的背影,还是那么笔直,那么宽厚。他喊:“文疏。”甚至带上了笑意。文疏回过身来,看着他径直跑过来的身形,有些不明所以。
“文疏!”叶夕又叫他,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挂上了笑容,他径直向文疏撞过来,文疏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在叶夕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张开了双臂抱住了他。
原先还怀着些忐忑,但是感觉到文疏环过来的双臂的那一刻,叶夕激动得鼻头一酸差点流出泪来。他气喘吁吁,全身被汗湿透了,但是却环着文疏的脖子异常开心,语气急促,心如擂鼓:“文疏,你是喜欢我的吧?是吧?”快说是,只要你说是,我就和你不管不顾得在一起。
文疏的身体僵了一下,叶夕感觉到了,心里的兔子被人一拳打死,噎在了喉咙和胃里。他环住文疏脖子的双臂微微晃了两下,催促般,小心翼翼问他:“是吧?”
“那么你呢?”文疏没有回答他,他反问他,环住他腰的手臂微微松了一下。
叶夕喉头哽咽,为什么文疏不更紧地抱住他?他要怎么回答他?喜欢?确实很喜欢,喜欢以前那个温柔的和他心意相通的文疏。可是文疏已经变了,变得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变得冷硬、陌生、可怕。每晚每晚,对自己下着可耻的命令,自己任他予取予求,可是他还是一脸不满。这样的文疏,是很有可能会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来的。若是他说了喜欢,回答他的却是文疏的嘲弄要怎么办?自己会受不了的。可是若说不喜欢,文疏更不会说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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