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外,盯着上面刺眼的红色一眼不错,握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就像晏冷说他承受不了他的离开一样,他又怎能承受?
终于,红色的灯灭掉,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失血过多,左手骨折,又处在低温环境太长时间,虽然已经剪除了坏死组织,但还需要和后期调养相配合,在初步愈合后,需要进行相应的复健运动……”那个医生喋喋不休了好久,可岑歌只想飞到晏冷面前,亲眼看着那人安好。
可他不能,他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除了一片茫然的白色外,什么都看不见,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今是何日,只是天已经大亮,偏了偏头,就听见一声惊呼。
“你醒了!”还是那个小护士。
“……”岑歌没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说不出话的状态。
小护士的眼力见还不错,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说不出话来,又给岑歌倒了杯水递过去,这次还是插了根吸管。
“谢……谢。”一杯水下去,比之前倒是好了很多,就是嗓子哑得厉害。
“诶!你别说话了!王大夫说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你的嗓子损伤得太厉害了,得好好调养。”小护士义正言辞地批评着岑歌的行为,“还有,你之前乱跑出去,还站了那么久,腿是不要了吗?真是,你要是再乱跑,当心腿就真坏掉了!”
“……”岑歌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说话能这么吵,他觉得头都大了,耳边像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乱飞。
“对了,你之前干嘛发了疯地往外跑啊?啊!对了,你不能说话。”小护士像说错话一般捂了捂嘴,瞪着圆圆的眼睛。
“晏冷……怎……么……样了?”岑歌这话破碎得不成样子,虽然知道晏冷没事了,但他还是想问问,不为别的,只为安心。
“哦~对了,你当时就是因为他才跑出去的吧。我听小美说,他之前醒过一次,但是又睡了,不过情况应该不错。小美说那屋可吓人了,好几个军区的老大都来了,小美说他连看都不敢看,给人换完药就赶紧跑出来了。”小护士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不许说话的这个人又开口说话了,继续喋喋不休,只不过这次岑歌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今天是……几号?”岑歌已经脱离虚弱的状态了,只不过是嗓子损伤得严重而已,说话的力气是有的。
“八月一号啊。诶!你怎么说话了!”小护士实在后知后觉,可岑歌却无心去管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他们出事的那天是二十九号,也就是说他已经昏迷两天了,那么,在晏冷屋子里的那些“可怕”的人里,是不是会有他的父母?
岑歌默然,他平生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他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们,他几乎不敢面对,何况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那样温柔亲切对待的他,让晏家绝了后。
岑歌可以说他对晏冷无愧于心,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所有人说他们相爱,唯独对这两个人,他怕一句话都说不出,唯独对这两个人,他心有亏欠。
一天后,岑歌还是去了晏冷那里。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下床了?快躺回去!这儿这么多人,这臭小子哪儿还用你帮着照顾?”晏爸一见岑歌过来,立马一瞪眼,眼看着就要把岑歌拎回去躺着。
“是的呀,小岑啊,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都知道了,要不是这臭小子非要把你拖去西藏玩,你们也不能遇上雪崩,阿姨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晏妈的善意让岑歌更加羞愧,连忙摇头。
哪里要他们说对不起,明明是他对不起他们,可他却说不出口。让晏家断子绝孙的他,还有资格让他们这样善意地对待吗?
这时的岑歌心在惶恐,他怕当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后悔当初的引狼入室,更后悔曾这么好地对待这头白眼狼,在那样深的焦急和恐惧之下,岑歌只觉得心就像翻了个个儿,难过得很。
两天后,晏冷醒来。
“醒了?”简单的两个字背后却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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