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叫莱马……她叫我、叫莱马……我杀了我的妻子,我、我吃了我的妻子……”莱马洛克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他想要再看一眼那条没有气息的剑鲸,却怎么也没有胆量。
“我杀了她,我……我杀了她,她、她本来撑得过去的,我、我耽误太久了,是、是我杀了她,是、是不是……”莱马洛克涕泗横流,他想用双手捂住面颊,却见着双手也满是鲜红的污秽。
他喘不上气来,他胸口闷得难受。他周身像被火烤着,却又像坠入冰窖般瑟瑟发抖。
“不,是她杀了我们父母。”高文摁住莱马洛克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可莱马洛克不停地摇着头,他胡乱地重复着他认定的事实,而他的脑海则只有一句话。
一个名字。
一句讨饶。
——莱马,莱马。
——救救我,莱马,救救我,莱马。
他没有救她。他也没有保护自己的父母。而偏偏他的学识和阅历不足以告诉他杀了自己父母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时该怎么办。
一周之内,他失去了本应和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
他不知道他要怎么过下去。他好像一直生活在堡垒里,可有一天堡垒的大门毫无预兆地打开了,他被推向了凶险的外界,他不懂如何适应。
高文抱紧了他。他不停地捋着弟弟的后背,不住地在他耳边安慰。
“别害怕,有我在。”
“别担心,很快就得轮到我们家说话。”
“我会再给你找到更适合的配偶,很快,很快。”
可是莱马洛克什么都不想要。
那一刻他只想逃。
“莱马?”忒休斯握住了莱马洛克的手,把水壶从他手中取走。
莱马洛克回神,桌面已有了一大滩水渍。他从忒休斯的紧握中挣脱开,慌慌张张地用手把水吸收掉,好半天才让手指不再发抖。
“等会我陪你去。”忒休斯说道。
“不用……不用,”莱马洛克局促地摇头,“你是一个外来客,你没必要参与。”
但忒休斯不这么想。他就快要和莱马洛克分开了,他想延长每一分两人相见的时间。何况——“反正我都是要喝遗忘剂的,即便我参与了,之后我也什么都不记得,就让我多跟你待一会吧。”
莱马洛克考虑了一下,而后默默地点点头。
从莱马洛克为晚宴的准备中可以得知,这场宴会在断崖岛有多重要。莱马洛克换了一身曳地的长袍,款式和高文与克鲁的很像。但不同的是颜色没有那么深,袖口的花边也没有当家的那么繁复。
他也给忒休斯找出了一件,那一件则是灰色的。它代表着阶位最低的海民,到时候忒休斯也将落座于侍从的一桌。
在出门之前,莱马洛克让忒休斯把手伸出来。他的手则变成了蹼,将忒休斯的手指包裹。
他微微闭上眼睛,嘴里默念了几个字音。而后一阵淡蓝色的光线从莱马洛克的手臂过到忒休斯的手臂,而忒休斯则整个人一阵眩晕,仿佛灵魂被击出体外一瞬。
这种感觉来得很猛,却也消散得很快。等忒休斯也睁开眼睛时,莱马洛克已经放开了他,手也恢复了正常人类的五指。
忒休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手臂,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现在,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莱马洛克突然问。
忒休斯狐疑地皱皱眉,反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因为我在用海民的声音说话,”莱马洛克笑了一下,耸耸肩膀,“我第一次对别人用通语咒,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通语咒?”忒休斯反复琢磨莱马洛克发出的声音,确定和先前人类的声音无异。
“对,这是让我们与海洋生物顺利交流的一种咒语。”莱马洛克解释。
海民一般只对自己使用通语咒,这也是忒休斯来到断崖岛那么久,所有与他正面接触的人都能与他直接沟通的原因。
忒休斯以为是英语普及范围广泛的缘故,却没想过这是咒力的帮助。
“我们不需要懂你们的语言,这个咒语可以直接让大脑转换为你们的思维方式,并以你们的方式理解信息。”莱马洛克看了一下天空,确定不会去得太早后,将忒休斯一并领出门,“宴会上大家都只会用海民的语言进行交流,如果不用咒语,你什么也听不到。”
“这个咒语太方便了。”忒休斯感慨,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易解读其他国家的人的语言,也会让获取情报变得容易许多。
但莱马洛克则不赞同,“普通巫师是无法学习海巫的咒语的,你们不会将自然力转化为自身的法力,所有咒语消耗的都是你们自身的精神。如果你施行这个咒语,恐怕不用五分钟,你就彻底失去了语言或者解读文字的能力。”
换到人类世界的说法,便是失语或失读。
海巫的力量之所以强大,在于他们能与自然力互通。所以只需要消耗他们一部分法力,就可以顺利召唤强悍的风雨雷电。
如果把海巫的法术运行方式比作一个机器,那海巫的咒语就像是一个控制开关,设在开关内的只是一个很小的电阻,分到的电压也非常小。可摁下开关之后,却能改变电流的行进路线,使得机器内大电阻分到巨大的电压,从而带动巨型机械运动起来。
而普通巫师则不行。倘若海巫是一个并联电路,那普通巫师则是串联。
所有的电压都将通过巫师本身的电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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