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这样的他,心道若他再唤一声君上,和三百年前的纯易又有何区别?如此想着,心底猛地漫上一股横冲直撞的冲动,不由脱口而出,“沈相,是寡人对不……”
话到此,猛地停住,我回了神,心中大骇,暗骂自己莽撞。澄澜却愣住了,眼神里盛满了迷茫,问我:“你适才……”
我喝住他接下里的问话,攥紧了手心里的碎片,忙笑道:“是寡人想吃仙桃了。说好的一箩筐仙桃呢,澄澜?”
他又愣了愣,许是没见过我这样厚脸皮的鬼,表情尴尬了一会儿,方满含歉意道:“是本君糊涂了,竟把这一时忘了。你等着,本君这就去给摘。”
我笑眯眯点头,“甚好。那麻烦澄澜了。”目送他踩上云团,我方回头问身后的清珞:“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话方罢,那边王上朝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我不由苦了一张脸,看来仙桃是真吃不成了,遂和清珞走到王上身边,然后一同出了南天门,乘云往鬼界赶。
回头瞧了一眼愈来愈远的南天门,我问王上:“回去如何与夙琉交代?”
事情办砸了,没能把好好的黒\砚领回来,夙琉会很心疼的。
清珞不说话,半响自己踩了一朵云,于此同时雪隼跳上他的肩头,和他一起远离了我与王上。
我呐呐瞧着他们的动作,不由瞪大了眼,心里琢磨来琢磨去,还是问了王上:“清珞在内疚?”
王上沉默,过了须臾,摇头回道:“他在嫌你烦。”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就这样沉默着赶了一会儿路,我听到王上问:“你与那个什么真君认识?”
转头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我举起拳头掩唇咳咳了一声,道:“嗯,几百年前他历劫,是南黎的丞相。”
将想再说几句,搁在唇边的拳头猛地被他扯起,动作简单粗暴。我阻挡不及,回过神就瞧见他盯着我手心里的碎片瞧,表情黑沉沉的。我心里一咯噔,忙解释道:“寡人与月老喝茶,不小心将茶盅打碎了。”
“然后你就捡起来,在手心里捂到现在?”他冷冷地瞧着我。我哑然,这是事实,无法反驳。僵持了半响,他忽地松了我的手,平静着面容淡淡道:“扔掉。你是在月老那里听见的?”
我颔首,以他的意思将手心里的碎片抛出去。晴朗的天空中它们急速落了下去,冰冷的亮光在我眼中转瞬消失,耳边又听到王上的声音,“是本王估计错了。”
我知他说的是小白的事,不由拍拍他的肩,安抚道:“王上已经做得很好了。适才我多瞧了天帝几眼,很是威严,便觉着他那样的应该很板正严肃,容不得自己的儿子有任何的瑕疵。兮光竟背着他与黒\砚相恋,他恼怒也属正常,我们筹划得再仔细,也抵不过他的一时怒火。”
王上默默,叹了口气,道:“本王纵然知他气得慌,可也未曾料到他会当着兮光的面碎了黒\砚的魂。事情本来还有转机,他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那一瞬间,我很想扯住他的衣袖,说王上,风太大,寡人没听清楚。可惜,事与愿违,我离他太近,那些话一丝不漏地钻进我的耳朵,真他奶奶的清晰!
“面团?”许是好久都没反应,王上凑近我,沉着脸色喊。
“嗯?寡人在。”我回了一声。
“你……这是在难过?”
“……王上,寡人死了几百年,头一次觉着心里难受,怎么办?”
半天,我才听到王上的回答:“……会难过,也未尝不好。”
刚一到鬼门关,我便瞧见了清珞,他的衣袖被夙琉紧紧拽着。他俩在众多鬼头眼前扯扯拉拉,拉拉扯扯,很不成体统。
清珞一眼瞧见我与王上,忙喊了一声,夙琉立马转移阵地,飞速至王上身前,一脸急切,没了素日的fēng_liú姿态,“王上你可算回来了。大黑呢?他呢?”
王上抚了抚跳落在他肩头的雪隼,板着脸不说话。我和清珞对视一眼,他脚下生风,刺溜一声没了人影。我慢他一步,所以被夙琉堵了,他很认真道:“铉寺,你说!”
我为难,也不好硬生生冲破他的阻挡,遂拿眼去瞅王上。王上扫了我一眼,老神在在道:“面团,本王记得夙琉说过,一百年内不准与他说话。难不成本王记错了?”我俩眼放光,重重点头,越过夙琉道:“王上好记性,您不提寡人都忘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夙琉咬牙切齿一笑,抽出腰间的雪白纶扇狠狠摇了两下,道:“好,很好。不说是罢。你们两个!往后的五百年都不要与本殿说话!”语罢,疾步离去。
我和王上对视一眼,我摸了摸鼻子,问他:“他这是去哪儿?”
王上闻言面上浮现了些许怜悯的表情,迟疑道:“许是找清珞去了。”
一听这话,我也低头为清珞默哀了两秒。
可惜,一抬头,眼前就是一花,身体也被狠狠抱住了。
“祖宗,祖宗,祖宗,你回来啦。”铉叶是相当的热情,黑色脑袋在我胸前蹭来蹭去的,我俩瞪得老大,觉着有点忧桑。
“铉叶,祖宗告诉你,以后莫这样了。这种动作在祖宗眼里它就是吃豆腐,你该搂着孤梵才是。”我掰开他的脑袋,抚了抚他的发,心道虽然你越来越活泼有劲了是好事,可是不是活泼得有点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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