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四肢并用爬了起来,提起宝剑,大喝一声,直冲而去,那老人似是看透人间一切悲喜执着,没有抵挡他,任由他近身,而后,一把抓住他的剑,手似是钢铁铸造般,连他带剑,轰然被掷到一棵枯木上,
这次醒林爬不起来了,他看见自己胸口c-h-a着一截树枝,自己如同钉子般钉到树上,双脚颓然垂着,轻微的挣扎,够不着地。
这副凄惨模样,死得真是很难看。
他的眼前花了,树林里断断续续走出来许多男女老幼,苍白面孔,僵硬身躯,各个手里拖着一个半死的少年。
老人蹒跚着走来,醒林茫然的目光,飘向枝叶纵横交叉的天空。
他才十几岁,还一事无成,母亲和妹妹还等着他……他多想向世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
老头伏下身,滴着涎液的大嘴张开,却停在醒林勃颈处。
他奇怪的看着这垂死少年——居然不是修士而是凡人。
幸而游尸不善于思考,不是便不是,老人回头看着那死的少年。
是个凡人更好,正好他这里缺了一个,无法向“那里”交差。
老人拽住醒林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拔了出来。
血落了一地。
老人将血流不止的醒林改抱为拖,他带着二十余游尸,各自拖着一个少年,诡异而静默地行走在树林里。
少年和散修的遗体,被独自留在野树林中。
树林越走越深,不露阳光,遮天蔽日,仿佛走向黑夜。
醒林不知道自己要被拖到哪里去,头撞上坚硬的东西,有时是突出的尖石,有时是嶙峋的树根,有时他也猜不出是什么。肩膀和土疙瘩,小石子、破树枝擦身而过,头上流下的东西黏住闭着的眼睛和睫毛,流下来时是s-hi的,风干后成了痂,痂上覆盖了新的热流,干了又s-hi,s-hi了又干,成了厚厚的一层,糊住了双眼。
他不能睁,也不敢睁,索性由他去。
步行一日后,四周渐有微光,地面全是尖利的岩石,海腥味扑面而来。几十道耸人的拖拽声停顿,继而,醒林轻身而起,被吊在半空中,缓慢地向前飞去。
若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怕是要骇破胆子——弦望海边,几十个苍白的游尸飘在空中,二十余个少年,上吊般垂在他们脚下,如吊着二十具尸体,他们一起向远处的海中鬼山移动。
海中鬼山,全天下只有一座,且是最恶名昭彰,正道中人恨不得撕碎他的一座。
晦朔山。
醒林本不知自己被拖去哪里,但他在除了修炼之外的地方,还是有一些灵窍的,闻着海腥味慢悠悠的飘了一整日,他大概嗅出些意思来。
然此刻身在海上,身旁又有这么些东西,他又能如何?只好随波逐流,见机应变了,本就是差点死去的人,多活一刻便是赚一刻吧,他这么想着,心下倒是多了一丝丝安然。
一日之后,他们被抛在一处恶臭咸腥的土地上,醒林不知自己身上哪一处痛,只感全身麻痹,甚至指挥不动手指和脚趾弯曲。
他知道此刻虽外界毫无动静,不知哪些游尸是否在身旁,是否注意到他,他醒来是否安全……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脑袋侧躺在地上,他想把脖子转正,可无论如何,转不动。
四周传来人醒来的声音,有少年惊叫哭喊起来,继而惊叫越来越少,哭喊越来越多。
可他还是转不动脖子,再闭眼下去,怕是永远睁不开了。
这时他身边的少年发现了他,那少年小声哭泣着,推了推他,“喂,你醒醒,你死了吗,我们被恶鬼抓啦……”
醒林极力想醒,但醒不了。
那少年呜呜着哭泣,不知是向谁喊,但没有人答应他,“他死了,他好像死了!哇!”
少年一躲,不小心按到醒林胸口,一个少年人的重量猛一压上,醒林受力,噗的一声,嘴角流出一丝血沫。
少年见他还能吐出血,胆战心惊的爬回来,使劲捶了他两下,醒林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悠悠睁开了一丝眼睑。
少年见他醒来,顶着满脸眼泪咧着嘴要哭不哭要笑不笑地喊:“你醒啦,我们被恶鬼抓啦,我们都被抓啦,哇!我要我娘!娘救命啊!”
醒林在哭声中躺了半日,缓过一丝力气,努力睁开半个眼,这才模糊看到自己是处在一处什么所在。
黑色的洞顶,身下是黑色的尖利的碎岩石,洞x,ue不大,窝了二十个嘤嘤哭泣的少年,有些挤。
身下的碎岩石摸起来与走出树林后的海边岩石很像。
醒林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睁着半个眼睑,渴的要死。挺了两三个时辰后,少年看他这血人还有口气,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小块沾s-hi的破布,在他嘴上轻擦。
醒林像婴儿吸奶一般吸吮,
这样躺了一日,他感觉好些,身下的岩石很尖锐,坐起来应会很痛,平躺还好受些,类似于杂耍中的滚钉板。
第二日才有一个脚上戴着锁链的瘸腿老人送来一些稀汤剩饭,是真的“人”。
少年们发现来了活人,而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时,狂喜上心头,只是那老人讷讷不言,任凭少年们拉扯他,最后临走前,才嘶声道:“我上次说话还是在十年前。。”
少年们面面相觑,那老人接着道:“你们在海边长大,该知道守灯人吧。”
“你们就是新抓来的守灯人,而我,是二十年前被抓来的,抓来二十个,如今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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