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跟池迁可还得指望着这四万多过活呢。
牵着池迁回家的时候,天边又堆起灰云,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雨。
这几天雨水特别多,下午三点不到,光线已埋没于厚重的雨云里,天色黯淡有如深夜。
似乎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暗沉未来。
风从身后吹来,像要推着我前行,我悄悄握紧了孩子的手,他不明所以地仰头看我,眼神天真纯净。
我只是个提前知晓结局的小人物,可我人微言轻,我就算站上高台大声宣告这不是肺炎是**,将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于此病,又有谁会相信?不要被警察以散布谣言罪逮捕就万幸了。
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护身边亲友而已。
我对池迁说:“回家吧。”
“爸爸,我们晚上吃丸子汤好不好?”
“好。”
其他,实在是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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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池迁学校就考完试放假了,听说他隔壁班上有两个孩子因为高烧不退而没有参加期末考,我把他接回来立刻给他用艾草煮过的水狠狠洗了两次,他当天穿回的衣服被我丢进沸水里煮得褪了色,最近我几乎已草木皆兵。
我告诫他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幸好池迁也不是好闹好动的个性,待在家里看看书也能过一天。
转眼已近年关,老妈和大嫂已磨刀霍霍,准备囤积年货。我连忙制止,年前的商场,那得是多少人啊!
磨破嘴皮,口干舌燥,才以“过两天再去的话价格会更低”的理由说服了她们。趁着空闲,我又将一箱板蓝根分成五分,给父母、两个哥哥、卫衡各送去一份,我和池迁自己留了一份。
他们虽然不解,但还是收下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
心中不安越来越盛,最令人煎熬的是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无力阻止。
除夕那天,按照客家人的旧俗在这一天进行大扫除,老妈是个十分龟毛的chù_nǚ座,门板、窗帘、悬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就不说了,就连大厅里吊灯上近百个小灯泡也要一个个拧下来抹得干干净净。更苦逼的是,四五百平的老房子每一间房都要拖七遍地。人手就那么多,还要准备除夕团圆饭,客家人第一道菜一般是鸡,取“吉利”的寓意,所以还要忙着杀鸡杀鸭杀鱼,另外过年才吃的糖糕粄、芋子粄、糯米糍和肉丸也要加紧备好,若是少了它们,这年就过得不地道了。
这样下来,连孩子也不别想偷懒,个个都要上阵,洗洗涮涮,跑上跑下。
三个孩子被分配剥芋头,刚蒸好的烫手山芋,剥得赤条条放在干净的大脸盆里,趁着温热,拿空酒瓶子像打桩一样,一下一下把它捣成烂泥,最后和上淀粉,用来做芋子粄。
三个孩子干得热火朝天,嘻嘻笑笑,我们大人这边的气氛就显得颓丧多了。
我和大哥负责所有门窗(必须擦七遍)和天花板,大嫂负责拆洗窗帘和清洗二楼的栏杆,老妈在厨房杀鸡鸭,手起刀落,鲜血淋漓,在一旁切菜的老爸忙拿过一只碗来装鸡血,这玩意儿敬神祭祖的时候要泼在纸钱上。
二哥最惨,老妈最近看他极为不顺眼,将刷马桶和拖地板的任务全交给他。
“给我好好洗,七遍,敢少一遍你以后的年都不用过了。”老妈颠着染血菜刀,凶神恶煞地威胁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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