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时,池迁还特意邀了林子良和我们一块儿走,二哥已经扛着甜甜冲到前面去了,但由于我昨天水中剧烈运动过度,早上起来两只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抬起落下时酸痛得不行,所以只能带着两个孩子慢吞吞地爬楼梯。
爬到顶上我就直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动弹了,老师招呼小孩去领扎风筝的竹片,池迁就和林子良手牵手去了。
尼姑庵里的主持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尼,慈眉善目,她拿来许多竹篾和画着图案的绢纸给小孩玩。
扎风筝这种事我还真不会,在场的家长也没几个会的,令人出乎意料倒是二哥,看着虎背熊腰的一个人却奇迹般的心灵手巧,没一会儿就扎好了两个老鹰风筝,还送了我们一个。
林子良给池迁举着风筝,池迁拉着线在前面跑,风筝才飞起来一点儿就又是拍掌又是笑的,早就把昨天晚上的悲伤情绪抛诸脑后了。
孩子就是这一点好,碰见开心的是就能开心得起来,不会像我们这些长大的人,容易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
我忧虑的是,这两个孩子这么好下去不是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而且最让我矛盾并且不知所措的是,我对林子良那点子不满,经过昨晚以后就烟消云散了。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他喜欢同性也不是他的错。
可是我们家阿卷以后可是要找媳妇的,他喜欢也是白喜欢了,换个人喜欢多好呀。
我撑着下巴看着他们俩愉快地玩耍,就忍不住长吁短叹。
这一叹就叹到了秋游结束,回程的车上我都还在思索这件事。
林子良这孩子看着不错,长得挺好看的,听说功课也很不错,池迁和他在一起还能让他帮忙补习补习功课,两个人都没有妈妈,反而更有亲切感,也不会遇到歧视不歧视的问题,这个朋友还是非常值得交往的。
问题是,小孩子才过了一会儿就跟上辈子认识似的好得不得了(他们上辈子还真认识),你总不能硬生生不准来往吧。
而且现在这娃什么都没做,也没化妖娆的妆容,也没穿着紧身皮裤跳热舞,也没说出那句惊天动地的话,瞧着特别白白净净有礼有貌的一个娃,我把上辈子发生这辈子却还没有发生的事还判定他这个人是好是坏究竟对不对呢?
可我要是不阻止,我们家池迁也弯了怎么办?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我不是同性恋,只是我爱的人恰好是同性。”这说明男人也是能掰弯的不是?而且,现在的池迁和以前的池迁已经不同了,感情的事情也说不准,要是林子良长大后又表白一次,我们家池迁要是莫名其妙就答应了我可咋办!
就在我苦恼的时候,汽车在休息站慢慢停了下来,老师从前排的位子上站起来拍拍手:“有没有要上厕所的?下面还要开一个小时才有休息站哦。”
车上立刻空了一大半,都是上厕所去的,昨天被我救起来的小胖子也蹦蹦跳跳地下车去了。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虽然他出事我也要担负一部分原因,我不应该把孩子带到水边去玩,但是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靠太近,而且尽全力去搭救他了。所以连句谢谢也不说的态度,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受伤。
捶了捶酸胀的双腿,我郁闷地撇了撇嘴。这孩子太没礼貌了。
“爸爸,我要嘘嘘。”池迁突然说。
“那你自己去吧,”我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出来,“爸爸腿酸就不陪你去了。”
他点点头,追着小胖子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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