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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经过这一番事情迟筵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彻底赔给叶迎之的准备,甚至做过必死的打算,迟筵这次很平静地就顺其自然接受了这样继续和叶迎之一起生活的模式。
最初的惊惧无措过去之后才能静下心去回顾平日的生活,拿到骨灰后的一幕幕一帧帧从脑海中依次划过,无论是显形前还是迷惑了他的心智之后,叶迎之其实并未害过他,还从其他鬼怪手中救过他许多次。
比如当年他们出去旅游,那家房子恐怕真的有古怪,是叶迎之瞒着他帮他渡过了那一劫。还有自己从唐光远处出来就上了鬼车,如果叶迎之不特意出来接他他怕是真的没命再回去。
更何况,外婆去世之后,再没有人像叶迎之一样悉心对他好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是不是别有用心。
如果叶迎之真的是欺他骗他谋他性命,他也认了。
倒也不会多害怕,但是大概会有些伤心。
从各种意义上讲,他现在也离不开叶迎之。有叶迎之在起码暂且安全,要如何处置他何时处置他全看三公子的心情;但如果没有叶迎之的骨灰和气息护身,他大概活不过一个月。
叶迎之已经把持了家中的财政大权。迟筵父母和外公外婆给他留下的那些遗产都被叶迎之打点得以迟筵的名义做了投资,各种红利利息收入都要比迟筵的薪水高。换言之迟筵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名下有多少资产,都投在什么地方。
他曾经试图把工资卡也一同上交,却被叶迎之退了回来。
叶迎之原话是:“乖,工资留着买菜吧,爱吃什么就买什么。”
爱人会做饭、会理财、还不用上交工资,薪水自己随便花,全无后顾之忧,说出去不知多少同事都会羡慕。除了不是人,都挺好的。
其实不是人也不是大问题,迟筵甚至不怕妖精灵怪,狐妖美人红袖添香是古人多么美妙旖旎的幻想。偏偏叶迎之是鬼。
他是鬼。
这个念头如跗骨之俎般挥之不去,时不时就会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晚上迟筵原本正窝在叶迎之怀里准备入睡,突然想起枕边人早已亡故,环拥自己的并不是人,便吓得睁开了眼睛,身子也随之打了个寒颤,微微向后退了退,想要退出叶迎之的怀抱,却不敢动作得太明显。
叶迎之感受到他的动作,也睁开眼睛,缓缓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阿筵,别怕我。”
“我不会害你。”他低下头,用额头抵上迟筵的额头,映着月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郑重得仿佛在许下一个誓言。
这是第一次他明明白白地告诉迟筵,“我不会害你”。
迟筵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后似乎有些惭愧地垂下了头:“……我害怕。”
即使愿意把命都给你,可是我还是害怕。
“叶迎之,我怕鬼。”他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一五一十地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叶迎之听完后沉吟片刻,淡笑道:“没关系。戏本里还有《牡丹亭》,聊斋里也有聂小倩。我虽然做不成给你红袖添香的狐美人,但还可以试一试叶小倩。”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不用着急。”他低声说着,不知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
迟筵没说话,原本向外瑟缩的身子却靠近了叶迎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理智上告诉他应该摆脱,心却想相信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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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很快已经入秋了,迟筵已经再次习惯了和叶迎之一起同居的日子。
一天下班后迟筵惊讶地发现单位门口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唐老先生。
唐光远看见他后向他招了招手,示意有话要说。
他们单位临着主干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唐光远说要找个适合说话的好地方,便领着他去了对面的麦当劳。
快餐厅里充斥着小孩子的欢笑和尖叫声,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在不知疲倦地追逐打闹。迟筵点了两杯热饮请唐老在靠窗的位置坐了。
唐光远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小瓷瓶:“那个东西一直都在?”
迟筵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道:“……如果您是为‘它’来的,那么还是不劳烦你了。我已经想清楚,既然是我招惹他在先,那么就该负责到底……他一直待我很好,帮我挡了许多灾祸,就算哪天要取走我的性命,我也认了。”
古人信奉鬼神,为求庇佑甚至常用活人做祭品。奴隶制时代人牲普遍不提,封建社会里这样的例子也有不少,《西游记》里耳熟能详的一节便是鲤鱼精充作灵感大王,向附近百姓索要童男童女作为供奉,顺则佑他们风调雨顺,不顺则要他们家破人亡。
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又是天生邪性的命,得叶迎之护佑多活一日是一日,除了自己以外却没什么可以供奉给他的。
何况……这三个月自己是意识清醒的,叶迎之他……也很好。
唐光远听了大皱眉头:“你年纪轻轻,正是最好的年龄,怎么能有这么得过且过的老朽的思想。人活在世,就是与天争命,你这个年纪却这样消极无为,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想?”
迟筵被他说得一怔,想起外婆在世时带他走访四方道观寺庙求人拜佛只为保他性命的辛苦,不禁也觉得十分羞愧,但还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也不是这样的,叶迎之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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