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撅着嘴变了脸色,鼻子里哼了一声:“除了倚欢楼里的那些人还能有谁!爷你不是……”说着拿眼觑着朱离,“爷哟,您可别跟着新鲜趟那一滩儿水,那些人再怎么早也洗,晚也洗,到底还是……”
朱离眼神扫过去,算不上冷,那门子却缩了缩脖子闭了嘴,但看着朱离的眼神里那一抹深意还在。
朱离并未理会这个眼神,他道了声谢,往前走了。
只有倚欢楼的轿子回来过,那么乌桑就在倚欢楼无疑了!
朱离一径走进去,走到巷子尽头,往右转过去,一条石子小径穿进了凤竹林里,走上一阵才能看见几盏风灯挂在竹林尽头,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晕。
那纱灯简单朴素,并无彩饰图画,只写了三个苍劲大字——倚欢楼。
倚欢楼是南风馆,背后不知靠着谁,在这徐州城经营了许多年,竟是屹立不倒,寻常人要进去不易,要出来就更难了。
但偏巧朱离对这地方熟悉,乌桑这一次,倒是躲了个好去处,正和朱离心意!
朱离抿唇轻笑,眼睛都微微一弯,信步走了出去。
倚欢楼的门子认得他,看他出了凤竹林便迎了过来,行礼叫了一声:“朱少爷。”
朱离看那门子的一脸为难和尴尬,以为灵棋有客,正要解释,就听有人叫了一声:“少爷!”
“祥伯!你,你……”看朱家管家朱祥候在倚欢楼前,朱离觉得自己差点跟柳绵一样紧张地结巴。
朱祥笑容可亲,脸上都笑出了褶子,躬身行了个礼:“少爷一路辛苦了,老爷正在家里等着,还请少爷赶快回府吧。”
朱离看了一眼倚欢楼高大而简单朴素的门,对着朱祥深深行了个礼:“祥伯,我……”
朱祥还笑着,打断了朱离的话:“老爷说少爷办事认真是好事,可少爷家有双亲,出门这么久,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朱离心里叹了口气,祥伯这话,是说他办事逾矩了!
管家朱祥在府里举足轻重,父亲都敬重依仗的人,轻易小事劳动不到他,他既然站在了这里,虽是笑意盈盈轻言善语地请他回去,朱离却也不得不回去。
但乌桑的事未了,朱离怎么甘心,他不顾祥伯在场,径直问门子:“方才回来的是哪位倌人?”
门子垂着头,只拿余光偷偷觑他,却不答话。朱祥咳了一声,笑望着朱离,“少爷莫要为难他,咱们该回去了。”
这是问不出来了!朱离叹了口气,只得暂且跟着祥伯回去。
朱离劳累,加上朱府马车宽敞舒适,朱离登上马车,和祥伯说了不到三句话,已经睡了过去,被祥伯推醒时,马车已到了府门前。
祥伯在车前看着他,还是笑盈盈地:“少爷先去换身衣服,老爷正在内院厢房里等着呢。”
朱离暗中咬了咬唇内细肉:“我想先去见见娘亲。”
朱祥弯起唇角笑得了然:“少爷还和小时候一样。老爷最是亲和不过,少爷听话,便什么事也没有。再说见罢老爷再见夫人也是一样的。”
朱离只得应了一声,匆匆洗漱,换了干净衣裳,出门前交代屋里贴身的小厮去知会他母亲,这才收拾整齐了上内院厢房去。
朱离住的小院就在内院左侧,几步路的距离,一时就到了:“父亲。”他请安行礼。
朱诺端坐在长案后面,也不知看得是账本还是别的,头也没抬,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叫起。
朱离跪着,约过了盏茶的功夫,膝盖都疼了,他偷偷换了一次膝盖的位置,才听朱诺闲闲问:“杨家的事怎么样了?”
昨夜在徐州城墙下堵他的家仆说柳城给父亲去了信,那么杨家的事父亲心里定然已清清楚楚,朱离只得如实回答:“杀害杨家的凶手,该是乌桑。”
“哦?”朱诺还看着案上的书本,却像是头一次听到一般,带了几分疑问。
“柳家公子描述过杨家家主杨行天身上的伤口,与乌桑在别人身上刺出的伤口一致,使得正是杨家剑谱飞雁回顾这一招,且是左手使剑。另外,十多年前与杨家一起从胡人手里逃来的还有罗家,这户人家在十年前已遭人灭门,儿子查访杨家的事,曾在罗家墓前,罗家旧宅和杨家密室碰见乌桑,这该不是巧合。”
朱诺这才抬头看朱离:“这么说,杨家的事,是已经弄清楚了?”
朱离怔了一下:“是该……如此,可是父亲,儿子觉得乌桑这件事里还有内情……”
朱诺嗤笑了一下:“看来别人说的没错,我朱家还开着官司铺子!”
朱离不敢辩驳,只挑些别的来说:“杨家有本剑谱叫《仰止书》,这本书……”朱诺的眼神落在朱离身上,犹如有形,朱离略顿,又咬了下唇内细肉,顶着朱诺的目光说了下去:“这本书只怕不只是一本剑谱,还藏着别的秘密。杨家从何处得来这本书还有待……”
朱诺不耐烦听下去,只问他:“你不如说说,杨家的事,柳家为何要求助朱家?”
“是……是柳家怕这事的真相万一复杂,柳家一家承担不起。”
朱诺点了点头:“你原来还不算糊涂。”他从案上扔下一张纸来:“这是柳家的书信,你看过了再说话。”
纸落在朱离前方,朱离膝行两步才够得着,但一挪动之下更觉膝盖疼的厉害。
信笺内容简明精要,朱离足足看了三遍,只听朱诺道:“杨家的事,凶手已查清了,柳家也坚持报仇之事自己承担,这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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