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元廷秀的声音,他从原地弹了起来,飞奔到庙门口。元廷秀搀扶着苏伶,从大雨中进了来。
“这雨下得,都湿透了……赶快生点火烤烤,还有,苏伶受伤了,得给她包扎一下。”
苏伶面色苍白,衣袖上有一大片血迹,再加上淋了雨,模样更是憔悴。但她还是强打精神挤出了一个微笑,“不碍事……这次真是多亏元公子相救……”她的视线落到正怔怔站在一旁的祝纤尘身上,竟突然有些慌了神。只听祝纤尘小声说,“陆公子,你去生火吧……我来包扎就行。”
屋内的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着,眼看他们在里面多有不便,陆玄青带着元廷秀出了来,两人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滴不断地滑落到地上。
“这雨和以前在姑苏的时候一样,总也下不完……”元廷秀说完,随即发现陆玄青脸上浮现出怅然若失的神情,慌忙转移了话题,“等急了吧?”
“还好……”陆玄青低下头,“有些睡不好而已。”
纵使他知道自己的担心多半是多余的,但是看不到对方的时候,又总是免不了地忐忑不安。他的记忆里只有两年有余的事情,在那以前的许多事情,元廷秀不愿意提,他也没有问,只能从这两年间的无数次遇险中了解一二。那个人性子狂放不羁,也丝毫不把被追杀当做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这两年间,他的身上却好像多了些别的东西。用一个中途遇到的对手的话来说,就是“变得贪生怕死”。
——那会不会是因为一无是处的自己站在他身边呢……
“城里衙门的人太多了,客栈被围得严严实实……我在那里没找到苏伶,后来看到潞王府的人举着火把在城里到处搜捕,才知道她和那小鬼在潞王府遇上了……还把潞王府折腾得人仰马翻。”
“是阿准?”
“还能有谁?那小鬼揭了姓万那老贼的老底,姓万的恼羞成怒,用暗器伤了苏伶……不过,潞王府那些人,也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和姓万的一比好不到哪去。我们在城里等到天亮,看到潞王府的人散了,听说也没找到那小子。”
知道谢准也平安逃脱了,陆玄青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们在城里呆了一夜?外面那么多人……”
“哦,我们回金城客栈了……”元廷秀仰头看着雨丝从空中连绵不绝地落下,笑道,“那些蠢货在外面找了个天翻地覆,唯独没想到去眼皮子底下找找。”
陆玄青怔住了,这样的藏身之处,着实是只有他那样胆大包天的人才会去的。只见元廷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陆玄青,“对了,这个是你的东西。”
他接过去,寻思着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元廷秀在如此险境下还念念不忘,层层包裹被拆开,他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几本医书,还有他这些日子以来写的手稿,不仅如此,里面还混了一张陈旧的黄纸,上面依稀可辨的褶皱被一一细心地抚平。“‘小心火烛’……连这都拿来了?”
“我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反正在房里,就顺手收起来了。”元廷秀说,“别的都丢了也就算了……那可是你的心血。”
陆玄青试图设想当时的情形。屋外是随时会进来的追兵,唯一和他在一起的苏伶也负了伤。他在屋里,藏身在黑暗中,仔仔细细地收拾着一切写了字的纸张……他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但那一摞纸却是一点水都没有沾上。“下次,可别这样了……”
他这话虽有责备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让人紧张。元廷秀笑了笑,凑近了他,“那你喜欢我怎样?”
“我……”他话未出口,就被对方一把抱住了,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灼热的欲`望。“我可是很多天都没有碰你了……”元廷秀低声说。
“别在这里……”他惊慌失措起来,瞥了一眼土地庙那半扇合不上的门,“那两位姑娘还在里面。”
“我知道,”元廷秀说,“不用做什么……就这样就行。”
他起先并不相信,但元廷秀却当真是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半干未干的发丝蹭在他肩上,蹭得那里的衣服湿了一片。屋檐上的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突然,他听到了什么——一阵匆匆赶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土地庙而来。“师兄,有人来了,一个人,没带什么兵器,应该只是个过路人。”他说。
“这人好生不识趣。”话虽如此,元廷秀还是放开了他,看到他的衣领有些乱了,便顺手平了平,“好吧,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个文士模样戴方巾的中年人,身材矮胖,脸色憔悴,眼神里满是警惕之色。他走到土地庙门口,远远瞥见他们,掉头便走。
元廷秀和陆玄青面面相觑,前者突然回过神来,冲进雨中,拉住了那中年人,“兄台为何一见我们就走?可是要去官府通风报信?”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那中年人拼命挣扎,却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没三两下便被制住,拖了回来。中年人仰天长叹道,“真不知道我曹某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走在路上躲个雨都要碰到山大王……罢了,罢了,反正我掺和进了郭知县的案子,也是凶多吉少,你们要杀要剐也请便了。”
“郭知县?”元廷秀听到这个称呼,吃了一惊,“这不是那臭小子在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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