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那边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自然是国家的福气百姓的福气,顺遂安宁的过渡大概是每个新皇帝都梦寐以求的。
但万一有个什么万一,那必然就会直接演变成腥风血雨,到时京里只怕就是首当其冲。
而且本朝帝都所在位置有点偏,离西北疆域不远,如果这里有什么动荡不安,外头的胡虏鞑子必然会乘虚而入。要是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就算是私心,钱夫子也不希望张静还留在战火冲突的关键地方。
文瑞知道他们爷儿俩之间在为这事儿较劲,只是他没办法插嘴。因为他看得很清,钱夫子这次是有打算不成功便成仁的。
自己所在进行的事情,风险自然不能说百分之百没有,不仅不是没有,反而还是很有些大。而新学府才落成不多久,到底能经得起多少风雨冲击,谁也说不好。
如果自己的大舅能赶在过世之前顺利的让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这个可能性只怕是相当的小。
其实老皇帝最近两年已经有心想要废太子了,但文谙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这次他们赌的其实也是文谙再不想等,会在老皇帝病中下手。
真要说起来,文谙这个太子爷也并不是算太出格的那种。相比较历史上以往的亡国君们,文谙远不到那个地步。
他本身还是有政治抱负的,只不过这个抱负需要极高的代价,是否应该让全国的百姓都来承受这个代价,就实在是有点见仁见智了。
在文谙的眼里,文家就是适合马背征战,开疆辟土。所以如果他登基了的话,必然会大修军事,然后向着四面八方拓展领土。
对于一个国家,这种事情说不来是好还是坏,但内耗绝对巨大。
文歆的想法则正相反。
他更偏向国家要先守,守的好,国富民强,自然四夷归顺天下太平。
但这个想法很多时候也会被人诟病,认为只是种纸上谈兵。他们所坚持的是真的想要要想四夷归顺,绝对要靠自己拳头硬。
这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情,因为哪种情况都能在历史书上找到能印证自己的范例。但对于老百姓来说,毫无疑问这种休养生息的政策会更受到他们的欢迎。
毕竟没有人天生喜欢一辈子东奔西走颠沛流离,能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文瑞个人也更倾向这个政策,建国这十多年的发展他是看在眼里的,而开国的那十多年他也是经历过的。
虽然当年尚且年幼,很多事情并不是太过明白,但到底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就算自己不懂,天天看到哀鸿遍野,哪怕只是怜悯之心也肯定会感到悲伤难过。
建国之后的情况他更是亲身参与其中,看着原先苦不堪言的民众逐渐安定下来,头几年面黄肌瘦的人还很多,但渐渐的人们脸上的笑容变多了,体态也逐渐丰腴起来。
要说他这个睿亲王活到现在对什么感触最深,这绝对是其中之一。而且这不仅是感触深,更是种感动。感动于民众的勤劳、感动于民众的淳朴、感动于民众的乐天知命。
虽然说无论是文谙还是文歆登基对他文瑞的影响其实应该都不会太大,但如果能让他选择的话,他也会更乐意于守护这些处于国家最低层的、然而却是整个国家基础的平民大众。
这些事,在最初的时候他自己完全没有自觉。那时的他对于新帝是谁,判断的基础只在于谁对于自己能更有利。
只不过最近以来,随着和张静交往的愈加深入,或许真的是有一种“找到了心”的感觉,对于这个天下,对于这个天下所应荫庇的苍生,都有了一种推己及人的认同感,进而也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家,每个人都不会希望失去自己的家。如果他在他的位置上能为这些事情略尽一些薄力,那么就应该去做。否则那和素餐尸位有什么区别?
以往的文瑞不会这样去思考,而现在,他觉得这也是喜欢上张静之后所带来的好处之一。
这种被唤醒的责任感让他有时心中会觉得疼痛,但更多的,却是自己活着、并为了某个理想而在奋斗着,这样的激情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觉。
有了这样的感悟之后,对于钱夫子的决定,他完全能够理解,也无法出面去阻拦。
还是那句话,或许如果钱夫子并非孤身一人的话,他的这种决绝就会显得不合适。但他现在就一个人,就一个理想,如果一定要他放弃,那未必就不是另一种变相的残忍。
所以最后文瑞也没有去帮张静一起劝说钱夫子改变主意,而只是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学堂面临任何问题。
这是他在这件事上唯一能做的,也是必然要做的。不仅仅因为钱夫子对于张静来说很重要,也因为他敬重钱夫子,并且懂得了所谓的责任到底是什么。
对于文瑞最终没有帮自己劝说钱夫子这件事,张静有点赌气,不过他自己到最后也没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赌气的情绪产生。
这种就好像突然被背叛了一样的情绪来的完全没有道理,细想的话文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还向自己许下了承诺,一定会保证钱夫子的安全。
但张静就是觉得赌气,并且不愿意去面对赌气的根本原因。因为潜意识里多少意识到了那是种好像想要撒娇一样的任性感觉,这让他觉得害怕。
于是最后他就带着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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