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闭上眼睛,捂着脸,没有任何反抗。
“满意了么?近藤先生,咳咳……把新选组托付给你,不是要看你这个样子的!”冲田拔出了腰间的刀,指着土方,“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攻过来啊!”
土方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反手拔出自己的佩刀:“别以为我不敢!”
这样的土方,让冲田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上辈子,自己不曾得到近藤先生的死讯,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死了。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埋怨过,愤恨过,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当时死的偏偏是近藤先生呢?但现在他明白了,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近藤先生,或许也自私了一次,所以才把所有的责任,都交给土方来扛吧?
“叮”!
两刀相交,挥刀的两个人一个受着重伤,一个生着重病,彼此的招式当然算不得精妙。
刀,是无力的;速度,是缓慢的。但两人毫不介意,就这样用着拙劣的剑技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在月光下闪过刀光剑影。
“土方先生,冲田先生,你们在做什么?快停下啊!”
从厨房返回的千鹤一进入院子,就看见举着刀在那里打斗的两人
土方身上的纱布开始渗出血迹,而冲田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但两人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终于,冲田首先支持不住,竟然一刀挥空,踉跄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土方的身体也晃了晃,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躲在一边观战的斋藤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冲田,而千鹤,也扶住了土方。
“咳咳咳咳……”冲田从怀里掏出毛巾,捂着嘴咳着
斋藤看着毛巾上渐渐染上的红色,抿了抿嘴唇,扶着冲田的胳膊手慢慢握紧。
“千鹤,能去泡点茶过来么?”
等到千鹤扶着土方坐到前廊时,斋藤这样请求道
“当然可以!”看着神色痛苦的冲田,千鹤连忙跑向厨房
重新坐下的冲田揉了揉胳膊,开玩笑道:“阿一的力气真是也越来越大了啊!”
斋藤瞥了一眼冲田:“是你越来越弱了。”
“虽然是实话,但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啧,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冲田用手撑着身体坐着,仰起头,看着一成不变的夜空,心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看着冲田毫不勉强的坦然的神情,土方十分复杂:“我以为你会恨我。”
“那是近藤先生的选择,但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恨你的。”冲田看着土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恐怕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土方神情又恢复了坚定,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
这次还真是丢人了啊,竟然还要总司反过来来安慰他。
土方,冲田,斋藤,就这样一起坐在前廊上,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或许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失去了很多,也曾经痛苦过,茫然过。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还坐在一起,哪怕明天就要再度分别
第二天,斋藤一代替受伤的土方前往会津战场,担任新选组的指挥。
“我走了。”
斋藤一如既往地理智,似乎他即将面对的不是充斥着炮火的战场,而是京都街道上的不逞浪人一般
“活下去。”土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这样的三个字
冲田则一句话没说,笑吟吟的看着斋藤。因为他知道,会津藩会失败,但斋藤一会活着。他会娶妻,生子,最终儿孙满堂
历史上的斋藤一最终因饮酒过度而死于胃溃疡,不知道一直严于律己的斋藤,在喝醉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以前新选组的大家呢?
斋藤转身,离开。
白色的围巾在空中飞舞,如同新选组队士头上的白色绑带一般。
前线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斋藤、左之助、新八杳无音讯,土方写给他们的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咳咳,这样,可养不好伤。”冲田看着土方一天比一天皱的更紧的眉头,笑着说道。
时间已经滑入盛夏,窗外的鸣蝉孜孜不倦的叫着,可是冲田依旧穿着厚厚的衣服,近来他越发的畏寒
土方看着一天比一天虚弱的冲田,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答应我,不要死在我前面。”
喝了变若水的土方已经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自己,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可做不到。知道吗?我从小就很讨厌你呢!自从你来了试卫馆,近藤先生的目光就一直凝聚在你的身上。我当时就想:哈!这个整天臭着脸的家伙不就比我大几岁么?凭什么一直霸占着近藤先生?”
土方听着冲田绘声绘色的叙述,脸上浮现出笑意。
“偏偏这个抢走了近藤先生的家伙还一点自觉都没有,竟然每天对我管东管西,指手画脚,土方,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我和近藤先生一样,一直把你当做弟弟。”土方的神情难得露出几分温柔。
“我知道,所以这一份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就交给你来承担了。”
冲田的声音如清风一样吹过土方的耳边,脸上笑容如同告诉他自己得了肺痨那天一模一样,灿烂而天真。
土方的放上膝上的拳头越握越紧,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干涩:“你们一个个真的是……”
“恶劣,对吧?”冲田笑着替土方说完,“谁让你是魔鬼副长呢?最困难的事情,当然交给你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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