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造反的呼声一经喊出,便像凭空里惊出一声炸雷,震的裴敬浑身一哆嗦,同时他更是叫苦不迭。中郎将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自己,现在却砸的一塌糊涂,可让他如何与中郎将交代呢?
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这阉竖。
“弩手,射死程元振!”
神武军的弩手个个训练有素,且令行禁止,命令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见上百支短尾羽箭如簧射出,直奔程元振而去。
然则,也许是程元振命不该绝,只见他的随从接连中箭,惨叫着坠马,可他本人却毫发无损,紧催战马加速。
裴敬又惊又怒,提马亲自追了出去,今夜若不杀了这阉竖,他们这些人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尤其现在中郎将那里还没有消息,天知道陈玄礼会不会束手就缚……
心绪乱如麻,鞭子狠狠抽在了马的臀部,战马吃疼希律律一阵怪叫,前蹄陡得高高扬起,裴敬猝不及防便想双腿用力夹住马腹,同时双手紧紧扯住马缰,试图让战马平静下来。
可莫名的眼前一黑,他竟有摇摇欲坠之感,紧接着便失去了一切直觉。
裴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裴氏满门一百余口全部以谋反罪被处死,而一同赴死的还有神武军诸将士的家人子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中郎将秦晋在内。
一天之间,长安北城外有上万人被刑杀,鲜血汇聚成溪流,由河滩流入了渭水,竟将河水染得通红一片。
可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在首级落地的一刹那,裴敬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出了那一滩死肉,便飘荡在河滩上空,俯视着浮尸一片的刑场。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他何曾想过,仅仅因为突然而起的一丁点私欲,竟会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骤然间,裴敬惊恐的发现,上万个虚无缥缈的灵魂竟一股脑的都想他飘来,口中含混不清的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裴敬不能的想逃离此处,奈何身体突然就想凝固了一样,连动一下手指的分外艰难。血红的河滩反射着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越想努力的看清面前的一切,眼皮就越是沉的向挂了两个铁球一般。
裴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东西逐渐又模糊专为清晰,一张人脸出现了。
是秦晋!
裴敬陡得直起了身子,待发现身体完整,兄弟们也都全须全尾的站在左右时,不禁长出一口气。
“我没死!”
秦晋正关切的注视着他, 见他醒转过来,便知道他已经无大碍,刚刚只是激怒攻心,才晕厥了过去。
裴敬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程元振是否已经伏诛。
不过部下的回答却又让他瞬间跌入了深渊谷底。
程元振跑了,只要他禀报天子,又召集了羽林卫,神武军的处境就危险了。
秦晋当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就算杀了裴敬以作惩戒,也于事无补。
但好在陈玄礼已经被控制在手中,陈千里又以龙武军长史的身份假传陈玄礼军令,严命所有人没有大将军手令,不得调一兵一卒出营。
同时,又向大明宫北部的驻地传令,今夜即将调入城中的禁军暂缓入城,听后命令。
一系列的布局准备完毕,至少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尽最大可能的稳住了龙武军。
如果裴敬按照计划抓住了程元振,秦晋的下一步就是调集安邑坊的两千人兵围兴庆宫,逼迫李隆基逊位,将大唐天子之位禅让于太子李亨。
但偏偏事与愿违,裴敬诱捕程元振的计划失败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兵围兴庆宫?
当然要围!虽然走漏了风声,李隆基一定会有所准备,但神武军也不是全然没有险种求胜的可能。
“发兵兴庆宫!”
五个字从秦晋的口中一字一顿的说出,裴敬顿时就精神一震,知道今夜至关重要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
……
李隆基听了程元振的哭诉,开始只是将信将疑,毕竟秦晋自进入他的视线以来,都是以忠义面目示人,这种无君无父的行径,可不像此人所为。但毕竟兹事体大,他便传陈玄礼入宫觐见。
但派出去的宦官寻了一圈,竟到处都没有陈玄礼的影子,堂堂的龙武大将军竟像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此时的李隆基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之所在。
若再平日里寻不到陈玄礼也就罢了,现在可是调查“厌胜射偶”大案的关键时期,所有城防皆由陈玄礼的龙武军接掌,这等当口若寻不到陈玄礼的人,便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隆基为天子四十余年以来,竟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这种恐惧源自于即将失去对局势的掌控。想当年铲除韦氏一党,诛杀太平公主,两次政变,他都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独独今日,老臣陈玄礼的突然失踪,骤然间就让这位老迈的天子堕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但这种恐惧又岂是能与程元振这等奴才诉说的?
现在的李隆基,唯一信任的人,也许只有在永嘉坊家中养病的高力士了。
“去传高力士入宫!”
程元振应诺而去,但陈玄礼的失踪和天子的惊惧也让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与秦晋或明或暗的交手过几次,知道此人的本事,也许天子已经无力约束此人。而太子……
想到太子,程元振不禁激灵一下打了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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