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景佑,郑显礼连夜赶赴禁苑神武军驻地,将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交给了秦晋。
秦晋大致浏览了一遍,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边令诚这招可真是狠毒,一旦奸计得逞别说高仙芝的性命,就是他本人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啊。
原来,边令诚火漆封口的帛书内,竟是一封以安禄山名义些给高仙芝的密信,其中不但有提及高仙芝与封常清,甚至连秦晋其名都赫然之上。
帛书密信不过寥寥数百字,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丰富。这封密信秦晋直可以将之比作一枚重磅炸弹,只要顷刻间就可以将边令诚的对手全部炸的粉身碎骨。
幸亏他们误打误撞,半是要挟,半是收买,搞定了边令诚的干儿子景佑。甚巧,景佑是边令诚最为信任的干儿子,又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了他。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巧合,秦晋也好,郑显礼也罢,他们这些人只怕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郑显礼却是惯常的凡事都不甚挂心,对这突如其来的陷害毫无担心之意。
“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中郎将高枕安卧就是!”
然则失态的发展终究是愈发朝着不利境地而去,高仙芝的府邸与当日被彻底查抄,家人亦全部交由京兆府收押。
刚刚挫败了边令诚的阴谋,带来的一丁点兴奋欣喜,都随之被冲的无影无踪。
好在秦晋已经与京兆府少尹王寿颇为熟悉,便亲自去见了王寿,让他善待高仙芝的家人。但王寿却摇摇头,“上司有明令,不得优待这些罪囚家属。最终如何处置他们,还要看高大夫如何定罪,如果谋逆之罪定下,一门男丁都免不了要挨上一刀,妻女则充为奴婢。如果仅以失职,失责之罪论处,也要流放发配千里之外。”
总之,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
大明宫银台门外,一辆简陋的轺车停了下来,立时便有宫门禁卫赶上前去驱赶。
“瞎了眼吗?宫禁门前也敢擅自停车?快走,快走,走的晚了全都抓去,下京兆府大狱。”
孰料轺车帘幕一挑,却出来个中年男子,虽然一身锦缎便装,却仍旧透着不怒自威的声势。
“杨,杨相公!”
宫门禁卫识得面前此人,乃是数日前被废的宰相杨国忠,虽然杨国忠已经被废为庶人,但因为时日尚短,所以积威尚在,禁卫们见了他还不自禁的躬身行礼。
“杨某奉诏入宫,还请诸位开门!”
杨国忠的话他们毫不怀疑,皇贵妃还好端端的在后宫里,杨国忠就算被罢了宰相,可还是贵妃的族兄,这一层关系与天子自然也是扯不断理还乱。宫门禁卫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官,又有谁真的瞎了眼睛,敢对这位落架的宰相落井下石?
按照惯例,天黑之后,宫门不再开起,但这条规矩自天宝年以后便已名存实亡,宰相大臣经常夜间奉诏入宫,宫门也随之开开合合。片刻之后,宫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杨国忠一闪身便进入大明宫。
“圣人……”
杨国忠未语泪先流,呜咽了半晌,才止住哭声。李隆基也被杨国忠的哭声搅的心下烦乱,贵妃这几日哭闹不已,已经三天没有同他讲过一句话了。杨国忠求见,本想让其代为说和说和,谁料这厮也来哭号诉苦。
“圣人救命!”
杨国忠突兀的一句话,将李隆基吓了一跳。
“甚?杨卿说甚?”
虽然杨国忠被罢相,但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公然谋害卸任宰相!
杨国忠哭哭啼啼的回答道:“圣人,有人不杀掉罪臣,便不会甘心!”
“谁敢杀你?朕先杀了他!”
李隆基很生气,也说了句狠话!
“哥舒翰!”
当杨国忠咬牙切齿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李隆基仿佛被狠狠敲了三闷棍。他先是震惊,然后又充满了狐疑的看着杨国忠。
杨国忠自然知道天子在怀疑他如此说的初衷和目的,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泪俱下。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罪臣在潼关的耳目,今日刚刚送回来的消息。哥舒翰曾与部下商议,‘清君侧,杀杨国忠’,说,说安禄山是臣逼反的,杀了臣,安禄山没了造反的口实,就不攻自破了……”
与此同时,杨国忠又搬出了当年的七国之乱,与汉景帝迫于压力诛杀晁错的例子,来为自己辩解。
李隆基毕竟不是昏聩到了极点,冷冷问道:“与晁错自比,羞也不羞!晁错凭借真才实干,力主削藩,殃及性命。你靠的甚?贵妃裙带?”
说话罕有刻薄之语的李隆基此刻莫名愤怒,他愤怒的不是哥舒翰要清君侧,而是杨国忠居然拿他当三岁小儿那般糊弄。
“朕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李隆基的声音冷若冰霜,杨国忠的哭泣声顿时止住,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正襟危坐的天子。
“圣人,罪臣……”
“还要朕再重复一遍吗?”
“罪臣不敢,不敢!”
杨国忠悻悻退了出去。
直到殿内只剩李隆基一人时,他便全身瘫软的躺倒在了软榻上,片刻后,又猛的起身,将御案上那封刚刚看过一遍的密报又重新浏览了一遍。
这封密报正是来自潼关,其中详细记述了哥舒翰与王思礼的内室密谈。
王思礼劝哥舒翰提兵反攻长安,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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