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受着伤,今日实在是劳动太多,还是躺下休息吧。”寝房里,冯素贞不由分说地将天香推搡到床上躺好。
“那你陪我!”天香拽着她袖子不让她走。
冯素贞犹豫了下。
“陪我睡午觉!”天香继续无赖。
冯素贞皱着眉想了想,掰开了她的手指,转身走开了。
天香心里一阵失落,赌气地转过身,委屈地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那走远的脚步声又折了回来,床铺的另一侧承受了重量,有人躺了上来。
天香闷声嗔道:“怎么又回来了!”
冯素贞含含糊糊地从背后传来:“嗯……我去把门闩上了……”
话音落下片刻,天香就扯着被子抖了起来。
冯素贞侧过身拍了拍她:“别笑了,小心伤口又疼了。”
天香却借着她这一拍顺势滚到了她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了她。
冯素贞没有挣,而是将手抚在了天香的后背上,下巴抵住柔软的额发:“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除了接仙台,除了冯少卿,除了东方胜,这个人,为了留住自己,到底独力周旋了多少事情?
她忽然觉得胸口变得湿润起来,不禁柔声笑道:“没出息,怎么还哭起来了?”
她自然不知道天香为什么会哭。
因为她不知道,为了这一相拥,怀里的这个人,走过了多么漫长而孤独的一条路。
今日这一出剖白,天香原是并未抱着什么期望。
她怕得紧,她怕这积攒了二十年的情思,有半点倾吐得不清不楚;更怕这不太寻常的情愫,会遭到冯素贞的拒绝和轻视。
但那人没有。
没有。
可她还是怕,怕自己就此改变了冯素贞的轨迹,剥夺了冯素贞本应有的天伦;怕自己不周不密,将冯素贞置于险境。
方才的醺醺然立时随着缥缈的云雾散去,她的心从九霄云外落回了胸膛里。
许久,天香埋在冯素贞胸口闷闷道:“冯素贞……你走吧,你明日就走吧……”
冯素贞被天香这峰回路转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你在说什么?!”
天香弱声道:“有你这一抱,我就知足了……我不想因着我自己的私欲,耽误你的将来,也不想你因着感动和怜悯昏了头脑。”
冯素贞试图将天香从自己怀里□□,却是没能奏效。她怕牵动天香的伤,只好停了手,气道:“你这痴人,若你今日没有说那番话,我走也就走了。你已经说了这许多,我又怎么能说走就走?”
天香不语。
冯素贞气乐了。
她屏息想了想,诚恳道:“天香,你知不知道,我始终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的伤,也不是你的情——而是,我对你的心。”
“天香,是我始终说得不清不楚,所以,你在害怕吗?”
“你无需担心会耽误我什么,要知道,我也是在耽误你啊……”
“你不敢说出口的话,我也不敢说。现在的我,不敢说……但,我却忍不住,也想让你知晓——我很在意你。”
天香久久没有答话,久到冯素贞渐渐不支,昏昏欲睡地合上了眼皮,喃喃道:“你这痴人,我说了愿意陪着你,自是因为,我愿意陪着你……”
等到冯素贞的呼吸变得悠长平和,天香才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伸手摸了摸那近在咫尺的面庞。
秀气的眉,白皙的面颊,粉红莹莹的唇。她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想验证一下那曾在睡梦中体验过的馨香,是否真的是梦中那般朦胧的旖旎滋味。
但她还是犹犹豫豫地缩了回去,这梦里偷香的小人之举,若是惊醒了这掉书袋的冬烘可怎么办……
几次跃跃欲试之后,天香决定老实睡觉。
“你若还是不敢的话,就只能我来了。”睡着的冯素贞闭着眼开了口。
什么?!
天香震惊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那秀美面容蓦地覆到了近前,一道挺立的鼻梁刮过她的鼻翼,一片湿热的柔软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触了一下。
这轻轻浅浅的一触时间并不长,只停留了一个呼吸,便离开了她——天香却觉得脑后一麻,仿佛被人瞬间抽走了她的三魂七魄。
周身的血液汇聚到了薄薄的两片唇上,牙齿都随着唇上的心跳震颤;鼻息间犹然萦绕着另一股吐息的馨香,胳膊上悚然立起了连绵成片的颗粒,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只要冯素贞再轻轻一触碰,便足以让她化作一汪易皱的春水。
天香僵得动弹不得,只好骨碌着湿润的眸子,怔怔望着眼前人。
这可跟梦里那被渡药的感觉全然不同——这个刺激多了!
冯素贞睁开眼,看清天香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看来,你我都没有误解彼此。可放心了?”
她察觉到手掌下异常的温度,沉眸笑道:“傻瓜,你还带着伤,别乱动,好生睡吧。”
说罢,她从容地转身背对着天香,偷偷摸了摸自己火烫的嘴唇和脸颊之后,才紧紧地闭上了眼。
一只小手犹犹豫豫地攀上她的腰际,她想了想,反手包住了它。
二人都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神识,睡去了。
这一场午觉睡得并不长,半个时辰后,阴沉着脸的庄嬷嬷终于以雷霆之势破开了门,将两个睡眼惺忪的人拎了起来。
在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之后,庄嬷嬷看着冯素贞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实在心烦,索性将她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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