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涩地咽了咽口水,佐林极力让自己显得冷静:“……好,我马上回来。”
说完,便挂断手机,草草收拾一番后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由于风波还没过去,佐林现在虽然相安无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走得再急也是先把鸭舌帽和墨镜戴上,所以除了一路上人们频频投来的怪异的目光,倒也没出什么事。
当他慌慌张张赶回家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佐父。佐母就坐在佐父的床头,眼角泛红,脸上布满浓浓的担忧,整个人像在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佐林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摘下墨镜和鸭舌帽,望向消沉的佐母,问道:“妈,爸怎么会这样?”
佐母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爸他……知道你和那个人之间的事了,当场就气得昏了过去,不过还好只是暂时性晕厥,医生给他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佐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
他们终究还是知道了,其实这只是迟早的问题不是吗?正所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当他决定签下那份一纸合约时,就早做好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父亲静静地昏睡着,即使处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皱着眉头,为那张本就不再年轻的脸上又添几丝皱纹,苍白的面色让佐林看后心中一窒,翻天覆地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出口,没人知道这三个字是千言万语在脑海中凝聚而成的。
佐母摇摇头:“这事暂且不提,所有的一切等你爸醒过来再说吧。”
两人就这样守在佐父的床边近四个小时,这段时间,佐林和佐母都没说话,直到佐父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佐林才欣喜地喊了声:“爸。”
佐父睁开眼睛,视线在四周流转,眼神有些涣散,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面对佐林那张似担忧又似欣喜的脸,瞳孔才收缩了一下,紧接着一巴掌朝佐林的脸上挥去。
佐林被打个正着,又因为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一屁股地摔在了地板上。
“阿林,你没事吧?摔疼了没有?”佐母赶紧上前扶起佐林,佐父之前的举动让她完全傻了眼,想必是怒火攻心,不禁回头劝阻道,“老公,你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说!我没这个不知羞耻的儿子!以后也别再回来了!”
很少发脾气的佐父此时气得胸腔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眼眶也因为怒意发红。
在佐母的帮助下,佐林顶着一张肿了半边的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于被打这件事,他早有心理准备,一向自尊心很强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做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情?要不是他有病在身,恐怕早就把自己打得爹妈不认,四肢残废了吧。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哪怕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佐林也不能多说一个不字,其实有伤风化的事情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不能为人所接受的吧。
所以这顿打,他该。
见佐林没有说话,佐父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他没想到啊,自己倾尽一生的心血教出来的儿子竟然为了钱甘愿雌伏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这还是那个他捧在手里怕摔坏,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佐林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就不该这么放任他随心所欲的行事!
想到这里,佐父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大有再度昏厥之势:“你说说,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就做出那种苟且之事!我问你,当时你交给我们的巨额资金是不是从他那里拿来的?!”
佐林低垂着视线,无声地点点头。
佐父深呼吸一口气,他觉得要是自己再不喘口气一定会被气死,尽管如此,堆积在心中的阴郁之气仍旧像块大石头似的死死地堵着他的胸口,让他在一瞬间想要发泄,想要找样硬实的东西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砸死,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想着想着,身体却已做出了行动,佐父操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便向佐林扔了过去。
佐林没有躲闪,一旁的佐母却突然挡在佐林身前,后脑勺就这样被台灯狠狠地撞了一下,血顿时流了出来。
佐林和佐父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佐母会突然有这个举动,佐母却在这时有些虚弱地回头对佐父说道:“我相信阿林一定有什么苦衷,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个儿清楚,你为什么就不能静下心来听他说说呢?”
佐母贸然采取的举措就像是灭火器,将佐父心中的怒火灭了一大半,只是人仍处在气头上,脸色虽没之前那么恐怖,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冷冷地瞪了眼佐林,厉声说道:“那你让他说!”
佐林低着头,没有动静,一旁的佐母耐心劝导道:“阿林,说吧,把话说清就没事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放在他的身上,灼热的视线刺得佐林浑身发痛,他张了张口,却发现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在心中留下一片涩然。
这让他如何开口呢?不该知道的,他们知道了,最难以启齿的,难道硬要让他说出来?
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当他们知道他和许幕远曾经的关系,当他们知道他之所以甘愿断绝家人关系就是为了和许幕远在一起时,又该作何感想?
有些话,并不是想说就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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