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枭冷,刺骨如刀。
呜呜呜如鬼泣灵诉的夜风声中,几只落单的夜枭嘎嘎叫着惊飞而起,目露贪婪而警惕的盯紧了下方的美食。
那是一片片瘦骨嶙峋,尽显赤黄,还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数百名黄巾士兵井然有序的行走在这些尸骸之中,脸上满是对死亡的麻木与冰冷。
他们在领队之人的带领下,搬运起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有见到尸体上的衣服并未破旧到不能穿时,便如同残狼嗅到了鲜血,顷刻间扑到死者身上,扒下他那一身衣甲,放入到事先备好的大大小小的篮子中。
成堆成堆的尸体被随意的抛到事先挖好的巨坑之中,时不时的会有一个个尸体被扒光了衣服。当然还有他们的兵器。有死去的黄巾兵战死之际手攥兵器过紧,却没想到死后要遭受到厄运。领队之人面无表情的下令数百名敛尸人将这些人的手指一一掰断,以便取出他们手中的武器从新加以分配。
泥土飞扬,厚实的泥土将死去的黄巾尸首掩埋住,几只守候多时的夜枭发出阵阵嘎嘎难听的怒号。
夜已深沉,数百名黄巾士兵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满载而归,黄巾军中缺少武器与兵甲的困境,又能得以稍稍缓解了。
几只夜枭在人声寂静之后,疯狂的飞扑而下,用爪子刨,用嘴啄,却只见泥土在飞扬,它们的美食,注定要随着泥土化为新生的春泥…………
在并非遥远的二十余里地开外,一只星火点点,连成一片的蜿蜒火龙,正以急行军之速行进着。
这一只行进中的蜿蜒火龙,正是皇普嵩所统帅的两万余大军。皇普嵩自决议奇袭广宗之后,向来雷厉风行的他就令二万余大军昼伏夜出,一面防止敌军斥候发现,一面培养士卒对夜战的适应性。
巨鹿与广宗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有五十余里,但两者之间,却因为广宗所处的地理位置而有了一处险要之地。
因广宗位于黄河与漳河所形成的冲击平原之上,故而流经广宗的漳河在演变之中,分出了一道细弱的支流横亘在广宗与巨鹿。
这条支流宽不过半里,深不过五六米,联通河两岸的,是几座木制浮桥。偶尔有迫于生计的渔民们搭乘小舟,在河面上揽客,但因少客走浮桥,多客载不满,故而渔民们也渐渐少来。
这几座浮桥上的木板,久经岁月侵蚀之后,布满了沧桑。被夜间的冷风一吹,浮桥摇荡之际,响起了嘎吱嘎吱的浊实之音,总会让人走起来怎么也不能放下心。
等到皇普嵩领着大军到达河边的时候,所见所闻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只见并不宽广的河面之上,停泊了不下三四百艘小舟,每一个小舟都在岸边排成几排,看起来并无散漫,反而别具一格。
皇普嵩顿时疑窦丛生,拍马上前,扬声道:不知诸位船家是哪里人士,怎么那么多人泊舟于此?
“嘿嘿,将军可否猜得?我家主公说相逢即是有缘,相信我们与将军是友非敌!”白色草帽下,是一张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面孔。
皇普嵩听着声音,隐约间觉得熟悉,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是谁。
“哼,藏头露尾之徒,安敢巧言辞令?听着,吾乃左中郎将皇普嵩,奉圣命讨贼。本将不管你们是哪路兵马,只要不是黄巾贼寇,就只需知道一件事,你们的船只,我们征用了!大军渡河之后,尔等可自去府衙领赏!”以煌煌大势压人,皇普嵩故意诈言道。
白色草帽下的面孔,许久没有动静。
皇普嵩渐渐紧绷心弦,随时准备统兵夺船。
“嘿嘿,皇普将军慧眼,不愧为国之栋梁!比小人何止强了百倍!”白色草帽滑落,一张带着三分猥琐,三分市侩,三分崇仰的面孔露了出来。
“末将魏续,现为吕布,吕将军帐下一小小军侯,今奉主公之命,特来协助大军渡河!”
“魏续?”皇普嵩陡然瞪大双眼,借着微弱的火光远远仔仔细细打量起一身船老大服饰的魏续。
“嗯,不错,不错,你的气质,旁人是轻易模仿不得!魏小军侯,哈哈,你真是魏小军侯。”
魏续脸上露出喜意,能被汉朝功勋滔天的老将皇普嵩夸赞,怎么说也是倍有面子!
“他的猥琐气质,市侩气质,旁人是断然模仿不来。何况脸部轮廓,依稀有些印象!”
皇普嵩颔首不停,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奉先怎知我今夜会渡河?莫非奉先真能未卜先知不成?”猛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皇普嵩难掩惊愕,忙问道。
“嘿嘿嘿,皇普将军如此言说,会让主公更加飘飘然也!主公自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主公自朝廷大军走后,就命我携带着他的手令,先行一步,前去与八千狼骑接洽。结果,也不出主公所料,这道险地果真已是落入狼骑手中,我依照主公之令,趁着独行快了些时辰,在狼骑驻军的帮助下,筹齐了三四百余条船只,以望给皇普将军一个惊喜!”魏续猥琐连笑,眼睛兴奋的眨个不休。
听完魏续所言,脑海中迅速精简出大致信息的皇普嵩惊愕仍然不减,反而更甚几分。
他罕见的露出一丝犹疑:那么奉先是怎样确信这道支流附近定会有狼骑的驻军?要知道,但凡骑兵,尤其是北骑,往往不喜停留在离河近的地方太久。俗语有云:北方骑兵多旱鸭,登了船的北骑,双眼泪哇哇!
“除非,除非奉先早已接收到狼骑传回的详细军报!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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