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时薛平贵从宫中回来,只觉浑身疲惫。
王允设了套让他钻,骑虎难下,他不得不顺了对方的意,立王宝钏为王妃。虽说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想到王宝钏如今的模样……薛平贵到底有些介意,若是带着这样的王妃出门,实在是没有颜面。再者,代战那边又如何交代?
偏生入了宫,宫里那个老腌货话里话外提着皇帝,对着他好一番敲打,哪怕他再应对妥当,仍是出了身冷汗,简直比打了场仗还累。
哼!这一行倒也不算全无收获,皇帝果然是老了,完全被宦官牵着走。几代皇位更迭,几乎都把持在宦官手里,这已是常态,基本天下共知,照今日情形来看,下一任皇帝人选已是有了。
薛平贵当年从军为的是报效国家,一展抱负,时过境迁,现今却有更深的打算。
乱世出枭雄,皇帝之所以诏他入长安授封,除了牵制李克,亦是想用李克。各地藩王割据不断,这一二年动静着实不小。李克的心思埋的深,却瞒不过他,临来长安,李克送行的一番话别有暗示。
他如今身份处境尴尬,平辽王看似尊贵,却实际再没了用武之地,性命前程也全在朝廷一念之间,但凡局势有丝毫变故,他的处境就危险。若顺应李克,作为其唯一的妹夫,定然会受重用,但他却有些不甘心,一是李克不是汉人,二来他自认不差,唐王乃是正统,为朝廷出力倒罢了,供李克驱使,总归有些意难平。
现今李克与朱良走的近,这二人都一样心思,只怕等着皇帝驾崩就要爆发出来。
薛平贵刚踏入府里,一双儿女迎面跑了来:“父亲,母亲病了。”
“病了?”薛平贵抱起儿子,牵着女儿的手,问九岁的女儿:“惠儿,母亲病了,请太医了没有?”
薛惠娘年纪虽小,却很有几分代战的品格儿,张口便说:“母亲不让请太医,只说是心口疼,躺躺就好。父亲,母亲不高兴呢,自从接了圣旨就在哭。”
薛平贵叹口气,对此早已猜到了。
他到底了解代战,哪怕嘴上说的再贤惠大度,心里却很计较。将一双儿女劝走,少不得去哄哄代战。
“你去找你的王宝钏,理我做什么!”代战抓了花瓶就砸过去,边骂边哭。
薛平贵不还嘴,任她砸了一地碎片,见着气消的差不多了,才去哄人。
代战早不是天真少女,性子使过了,气撒完了,不得不考虑现实。眼下朝廷已经下旨册封,她再恨也无可奈何,可她堂堂代战公主何时这样丢脸?竟要屈居在王宝钏之下!如此一来,她的儿女都成了庶出,如何忍得!
这王宝钏必须死!还得尽快死!
代战擦了眼泪,伤心说道:“平贵,你别怪我闹脾气,我哪怕觉得委屈,也知道王宝钏在前,我在后,我争不过她,王妃之位给她便给了,只要你心里装的是我,我也不求别的了。我这么生气,为的是惠娘和喆儿,我是个侧妃,他两个岂不是……”
经她一提,薛平贵这才恍然,不由得也着急。
薛平贵已四十,只有这一儿一女,爱若珍宝,如何肯让儿女受委屈。这时他后悔不迭,早知就不去王家,不给王允话头,现在……
代战观其颜色,心知目的达成,便不再多说,转而问道:“你不是去王家了吗?王宝钏怎么没回来?”
这会儿薛平贵都懒得提王宝钏。
代战才不管,继而又说:“不管如何,你得去将她接回来。她等了你十八年,刚刚夫妻团聚,却一人住到娘家去,外人会怎么议论?”
薛平贵何尝不知,但他十分不愿再去见王允,于是寻个托词,让管家去接人。代战颇有心计,特地嘱咐管家,不论如何都要将人接回来,否则王府面上不好看。
管家姓陈,包括府内一应侍女侍从都是宫里赐下来的,虽有监视之嫌,但办事还是妥帖。
薛平贵事务繁忙,见代战不再置气,便走了。
代战心里暗暗盘算,越发觉得夜长梦多,王宝钏到底还是尽快“病逝”的好。
代战不是寻常女子,也随兄长上战场杀敌,做过女将军,心计智谋甚至比其兄更胜一筹。先前是小看了王宝钏,果然万事大意不得。
最初回来想除掉王宝钏,除了王宝钏是薛平贵发妻外,也是想以此斩断薛平贵与王家乃至朝廷的联系。王家虽无子,但两个女婿皆手握实权,若是能击倒王家,连带着苏家、魏家都将受到牵连,又恰逢皇位更迭之际,兄长便能趁机起事。若有一日兄长得了天下,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公主!
“公主,王氏回来了。”侍女是常服侍左右的,很识趣,不仅不称侧妃,对王宝钏亦不尊王妃。
代战起身朝外走,并吩咐道:“去将张太医请来。”
代战早就筛选了人,这张太医正需要钱,代战给了丰厚的“诊费”,也不要他做别的,只说几句话罢了。
王宝钏正躺在榻上合眼小憩,听到外头有人来,随之便有侍女通禀。
“王妃,公主来了。”
哪怕是在东院里当差,侍女却也不敢称呼李侧妃。府里风向很明显,王妃年老色衰,哪里抵得过风韵犹存又有儿女傍身的代战公主呢。所以下人们尽管同情王妃,却也只能明哲保身。
王宝钏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佯作未察:“请公主进来。”
代战自门外进来,见王宝钏正坐起身,一副端肃模样。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王宝钏与前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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