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实尴尬,刚准备开口岔开话题,可旁边和高从戎闹惯了的副将就开口道:“高姑娘,我们方才在说你人好,问你可曾婚配,要不要在我们军中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的事儿呢!”
“喂、你——”尹实想拦已经拦不住了,那副将说出来之后,他有些担心地看向高从戎,没想到这个女人只是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笑毕,高从戎眼中闪过一丝儿揶揄道:“王副官,您说的这个,我倒也考虑过,不过啊——我若是寻着了,您是不是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啊?”
那王姓副官也哈哈笑:“那当然!不论高姑娘你是变成我们的将军夫人,还是变成我媳妇儿,或者只是嫁了个行伍郎,我王浪都给你包个大的!”
“那可一言为定!”高从戎一拍手,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又道:“不过王副官你就算了。”
“诶?为什么啊?”
“你太黑了!”高从戎一扬马鞭跑远,快活的声音遥遥传来:“我怕将来夜里就把你给搞丢了,年纪轻轻守了寡——”
王浪被她这话气乐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好个牙尖嘴利的婆娘……”
看着那遥遥远去的身影,尹实受到很大的触动:亡妻蒋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他定下的良配,且蒋氏的父亲为江南总督蒋晖,自小习惯了高门联姻的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同蒋氏说不上多恩爱,但是至少做到了相敬如宾。
蒋氏温和寡言,总会把他们的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也会做一桌子美味的饭菜等他,更会熬夜掌灯为他缝衣补衫。
但,尹实总觉得这样温馨安逸的生活缺了点什么。
像喝一杯白水,喝到杯底都是同样一个味儿。
但遥遥远去的那个身影,在尹实的眼里,就好像是一杯散播着浓香的烈酒,第一口下去能够辣穿了牙花嗓子,第二口能出甘甜,第三口、第四口都是不同的味儿。
最后烈酒见了底,还能生出无限的感慨和回味来。
尹实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口干舌燥、心跳加快的感觉,许是他愣得太久了,旁边的王浪等人都担忧地关心了他几句:“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呐?还想着那三个月的期限呢?”
尹实摇摇头,他摆了摆手,随便敷衍了两句便飞快地返回了自己的大帐中。前些日子他给尹正去了信,说清楚了江南的形式,旁敲侧击地想要父亲探一探皇帝的口风。
三个月的期限将至,尹实也心里没底。
虽说父亲是助皇帝登基的肱骨之臣,但皇帝先前那几个手段却难以让他们尹家心安:废皇后贺兰氏家大业大,依旧被皇帝一锅端去;尹家长子尹荣还是被逼去守了皇陵。
若说从前尹家的事儿,皇帝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如今,当真是有“飞鸟尽、良弓藏,敌国死谋臣亡”的集权之意了。
尹荣一事,险些害整个尹家被连根拔起。
如今他无军功又有皇命加身,若是皇帝当真计较起来,只怕又是一场无妄之灾。尹家虽然旁支繁多,但真对抗起皇权来——胜算也没有几分。
今日驿站的驿丞亲自过来递了家书,尹正说皇帝陛下那边他会帮他周全,到时候顶多小惩大诫,不会有事,让他放心,不过行事上要多加收敛,谨言慎行。
尹实这才放下心来,在追查系鸿轩的事上依旧卖力,却不再事事亲力亲为,更多的时间便是抽空留在了军中,看着高氏同军中几个子弟嬉戏。
这姑娘当真是个宝贝,有的时候他们要出去剿匪,高从戎能抢了马打头阵不说,前几日还手刃了两个悍匪——都是尘湖附近存在已久的水贼头领,今次预备乘火打劫的那些悍匪。
尹实带队的大军不是没有同他们交过手,可是对方太过刁滑,三番两次都被他们逃离。可是高从戎不一样,这姑娘在两条船交战的时候,一条钢索飞快地甩过对面去。
一跃而起、脚踏铁索,身轻如燕地直接突破重围取敌首级。
冒着枪林弹雨、箭雨纷纷,手起刀落然后漂亮回身,动作娴熟得让敌我双方咋舌,更是大大鼓舞了讨逆军的士气,直接一举歼灭了两个作乱的水贼寨子。
如此,尹实的目光更加离不开高从戎了。
原先他的心思没往娶妻之上去,一来蒋氏新丧,二来他对夫妻家庭孺慕之情并不太重。只以高从戎为不错的朋友、可并肩作战的“兄弟”,甚至还问过对方,需不需要加军功等等。
如今,他却总喜欢凑到高从戎的身边,变着法儿找话题逗她多说两句。
然而高从戎就好像是一只欢快的鸟儿,绝不会在他身边停留太久。她喜欢同军中的子弟兵混在一起,喜欢嬉闹、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豪爽得……让尹实自叹弗如。
高从戎这个女人像是一道明亮的火光,点亮了他这只傻飞蛾毕生的希望。
被此事分心后,尹实便将军政大权都交给了王浪等人,自己挖空了心思去讨好高从戎。而从前他没有动作时,将官士兵们还会对高从戎开开玩笑,此刻他一动手——诸位士兵倒也收敛了殷勤。
王浪此人虽然嘴上没把门的看着粗鄙,可统军作战似乎别有天赋。在他的带领下,江南讨逆军甚至还打了好几场胜仗,收复了两三个郡县的失地。
而且这王浪不居功,时刻想着有好大家分。在军中,颇有民望,又对尹实十分尊重,军功上都先记尹实一份。
他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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