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有什么用?废物!胆小鬼……”
眼见着桑诺呢喃着什么, 又要甩自己巴掌,灵儿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一把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自残。
“你这是干什么?”灵儿嚷道:“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消消气,打自己干什么!打我!打我!不过不准打脸啊!”
桑诺咧着嘴, 绝望的哽咽,近三个月来的压抑似乎瞬间炸光了,她不住地摇头, 像犯错的孩童一样,泣不成声。
最终,她气若游丝地说出,这些天来一直不想面对的念头:“我没法原谅我自己……”
“灵儿……我该怎么办?如果,当时我誓死留在尊上身边,最后,像梅姨一样被推出来,那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可我他妈就是个胆小鬼!”
灵儿急道:“你瞎说什么?我记得,当时拉你出来的时候,你是死活都不肯跟我走的!”
桑诺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牵带着灵儿,一同坐在满地的碎瓷之中,哽咽着呢喃:“我不想离开尊上,可我也不敢进去。
我当时脑子里很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尊上……尊上是想留下我的,可我退缩了。”
桑诺转头看向灵儿,一双泪眼里满是悔恨:“尊上知道我退缩了,所以才赶走了我,赶走了所有人,尊上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灵儿捏起袖子,揩掉她脸上的泪痕,将她拥入怀中,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摇晃。
等桑诺情绪渐渐平复了,灵儿才轻声开口:“好啦,好啦,都过去啦,桑诺,你已经长大了,必须要知道,这世上的幸福和快乐,总是稍纵即逝的,麻烦和悲伤,才是生活的常态,从前你无忧无虑,是因为有山神护着你,有梅姨护着你,后来更是有一头所向披靡的烛应龙护着你,让多少人羡慕又嫉妒。
可这未必是好事,一旦这些依靠全都不见了,你还没像咱们这些苦难中的普通人一样,学会独自行路,独自抵抗风雨,那么你就会比任何人都不堪一击,轻而易举被击垮在路上。”
灵儿直起身子,扶起桑诺的肩膀,一双圆圆的杏眼始终如初见时那般,透着股不屑一顾的桀骜之色,盯着桑诺,骄傲地开口:“你必须学会抛下一切困住你的重担,满不在乎地继续前行!
人必须学会依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永远不会抛下自己。
活下去,才会有变好的希望,才会有挽回遗憾的机会。”
桑诺神色依旧绝望,气若游丝道:“怎么挽回?那是天帝的结界,我能有什么办法破解!”
“那是以后的事!”灵儿甩了甩她肩膀,让她振作起来:“你得先抛下重担,强大自己,再谈以后的事!明天,我明天就陪你溜进王府,如果那个郡主能帮你卸下烦恼,那就不能轻易放过她。”
桑诺无力地低下头:“逃避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灵儿扶她站起身,满不在乎地笑道:“为了活下去,我当初可是连腐烂的山羊尸体都尝过,那滋味,肯定不如你那位郡主。”
桑诺惨然一笑。
“行了,进去歇一会儿,这里我来收拾。”
桑诺已经没了推拒地力气,晕乎乎走入里屋。
刚掀开帘子,余光就瞧见一团小肉球,“嗖”地一下,从门边窜上了床,躲进被子里。
桑诺走到床边,就见嘟嘟撅着胖嘟嘟的小屁屁,把头埋在被子里,假装自己不会被发现。
桑诺没有拆穿小胖娃的伪装,只是弯身抱起她,放到床里侧的枕头上,自己也跟着爬上床。
嘟嘟刚刚被桑诺疯狂的嘶吼惊醒了,吓得躲在门边偷看了好久,现在看见桑诺走近了,嘟嘟整个身子又硬成了一条咸鱼,笔直笔直躺在床上。
桑诺安静地躺在她身边,时不时还会抽泣两下,嘟嘟忍不住好奇,转头怯怯地看向桑诺。
桑诺察觉了小家伙的视线,便缓缓睁开一双哭红的桃花眸子,傻傻地跟嘟嘟对视。
嘟嘟问她:“姐姐想山里的小仙女了?”
桑诺“噗哧”一声,破涕为笑,嘟嘴道:“睡你的觉罢!”
嘟嘟把嘴闭上了,好一会儿,又突兀的开口:“尊上跟娘一起在天虞山睡觉,等嘟嘟长大了,她们就醒了。嘟嘟每天多吃点,长得快一点,就能早一点和她们见面。”
这是桑诺骗她的谎言。
桑诺一愣,诧异的看着小家伙的小胖脸,许久,沉声开口:“你是想早些见到娘亲,所以才每天追着姐姐要吃的?”
嘟嘟像是跟她分享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狡黠地点点头,兴奋的小声告诉她:“嘟嘟很快长大了,娘马上就会醒了!”
桑诺把她搂进怀里,许久,才压下嗓子里的哽咽,哑声开口:“耍小聪明是不行的,长大不是长胖,你得长到十三岁,或者十六岁,才算长大。每过三百六十五天,才会长一岁,一天也跑不掉,多吃也没用。”
——
天虞山里僻静无声,因为是完全封闭的盆地,周围没有河流潺潺流动的声响,只有像镜子一样安静的湖泊。
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山里会有飞鸟走兽的声响。
姜雪时琢磨出很多计划,比如说先渡两只走兽成精,训练成侍从来伺候自己。
可是这项任务实施起来并不简单,很可能自己得先伺候一无所知的妖精,等它们逐步知晓事理,自己才能坐享“天伦之乐”。
作为一头奶龙,尊上还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心理准备,更别提驯兽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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